老婦人的聲音溫和得不可思議,與老巷詭譎的氛圍格格不入。我們站在門口,誰都不敢貿然踏入這個看似溫馨的房間。
怎麼?怕老婆子下毒不成?老婦人咯咯笑起來,皺紋舒展開來,沈晦小子,你小時候可沒這麼膽小。
沈晦的銀眸微微睜大:您...認識我?
三百年前你剛接任夜遊神那會兒,迷路闖到這兒來,還是我指的路呢。老婦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,怎麼,全忘了?
沈晦的表情變得複雜,顯然在努力回憶。我悄悄觀察著老婦人——她穿著樸素的灰布衣裳,白發挽成一個簡單的髻,看起來就像任何一位鄰家老奶奶。但她的眼睛...那雙眼睛年輕得可怕,漆黑如墨,深不見底。
您是...我謹慎地開口。
巷婆。她笑眯眯地說,老巷的看守者,記憶的保管人,規則的見證者...隨便怎麼稱呼都行。她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銀色鑰匙上,啊,你們找到了規則之鑰。看來占星閣還沒完全荒廢。
胡離的尾巴不安地擺動:您...是敵是友?
巷婆的笑聲像風鈴般清脆:傻狐狸,在這老巷深處,哪有純粹的敵友之分?她指了指桌上的茶點,不過這些確實沒毒,我以規則發誓。
沈晦似乎做出了決定,率先踏入房間。我們跟隨其後,但都保持著警惕。房間比外麵看起來大得多,四周的架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瓶瓶罐罐,有些裡麵漂浮著奇怪的物體。
我注意到壁爐上方掛著一麵古舊的銅鏡,鏡中映出的不是我們,而是一片不斷變換的星空。
坐吧,彆拘束。巷婆揮揮手,五把椅子自動挪到我們身後,我知道你們有很多問題。
我小心地坐下,規則之鑰在掌心發燙:巷婆,這把鑰匙...
能暫時修改局部規則,是的。巷婆點點頭,但每次使用都會消耗它的力量,直到徹底消失。所以,要慎用哦。
沈晦直截了當地問:您知道我和玄夜的事?
宿敵紅線?當然。巷婆的黑眼睛閃過一絲憐憫,天庭最殘酷的玩笑之一。光與影本該相輔相成,卻被強行割裂對抗。
為什麼?沈晦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。
巷婆歎了口氣:因為平衡。絕對的和諧會導致停滯,而適度的衝突能產生能量。夜遊神雙職位的能量...維持著三界邊緣的穩定。
她從架子上取下一個玻璃瓶,裡麵有兩縷糾纏的光絲——一金一銀。看,這就是你們最初的能量樣本。多麼完美的互補。
蘇挽怯生生地問:那...現在能幫他們解除束縛嗎?
巷婆搖搖頭:規則之鑰隻能暫時修改,無法徹底破除。而且...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沈晦一眼,影穀怎麼辦?
沈晦握緊拳頭:影穀正在死亡。沒有玄夜的力量,它撐不了多久。
而影穀一旦崩潰,暗界與人間的屏障就會減弱。巷婆平靜地說出可怕的事實,到時候,可不止是幾個迷路的小鬼跑出來那麼簡單了。
房間陷入沉默,隻有壁爐裡的柴火劈啪作響。我低頭看著規則之鑰,突然意識到這把鑰匙的分量遠比想象中沉重。
就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嗎?胡離打破沉默,既能讓他們合作,又不破壞平衡?
巷婆的眼睛眯起來:聰明的狐狸。確實...有個折中的方案。她站起身,從高處取下一個木盒,契約棋,規則遊戲的一種。贏家可以製定一條臨時規則,有效期一個月。
她打開盒子,裡麵是一塊刻滿符文的石板和幾枚棋子:如果你們能贏,可以製定允許夜遊神雙職位短暫合作的規則。足夠修複影穀了。
沈晦皺眉:如果?聽起來很難。
非常難。巷婆坦然承認,契約棋直接與規則共鳴,你們的每一步棋都會被規則反製。而且...她看向我,隻有執有規則之鑰的人才能作為棋手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。我咽了口唾沫:我...從沒下過這種棋。
沒關係,規則很簡單。巷婆將石板放在桌上,紅方代表現有規則,藍方代表修改意願。棋子移動靠的不是技巧,而是執念的強度。
她將幾枚藍色棋子推到我麵前:你執念越深,棋子力量越強。但要注意,過度消耗執念會傷及靈魂。
胡離擔憂地看著我:太危險了...
但值得一試。我深吸一口氣,接過藍色棋子,為了沈晦和玄夜,也為了影穀。
沈晦欲言又止,最終隻是鄭重地點點頭。蘇挽飄到我身邊,悄悄將水鬼珍珠塞進我手裡:給你力量。
巷婆拍拍手:好!遊戲開始。
石板上的符文亮起來,自動排列成棋盤。巷婆執紅,我執藍。當她放下第一枚紅棋時,整個房間的氣氛驟然緊繃。
第一手:宿敵不可共存巷婆的聲音突然變得空洞,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。
紅棋落下,一道無形的壓力撲麵而來。我咬咬牙,將藍棋放在對應位置:宿敵亦可互助
藍棋亮起微光,但立刻被紅棋壓製,光芒黯淡下去。我的胸口像被重擊了一下,呼吸一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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執念不夠深啊。巷婆歎息,你必須真的相信自己所下的規則。
我閉上眼睛,回想沈晦和玄夜被迫敵對的樣子,回想影穀的荒蕪...當我再次睜眼時,毫不猶豫地重複:宿敵亦可互助
這次藍棋爆發出耀眼光芒,逼退了紅棋的影響。巷婆滿意地點頭:好,第二手:規則不可違逆
新的紅棋落下,壓力倍增。我額頭滲出冷汗,但堅定地回應:規則應為善用
棋子相碰的瞬間,我仿佛看到無數規則之線在虛空中交織對抗。藍棋再次被壓製,我悶哼一聲,嘴角滲出一絲鮮血。
阿七!胡離想衝過來,但被無形的屏障擋住。
彆打擾他。巷婆嚴肅地說,分心隻會更危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