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巷街的午後總帶著股慢悠悠的黏勁兒。兩點五十,林薇已經蹲在糖水鋪對麵的青石板上,活像隻提前埋伏好的小鬆鼠。她今天特意穿了件鵝黃色的短袖,領口彆著個迷你鐘樓造型的胸針——是上次畫手機殼剩下的邊角料做的,針腳有點歪,卻透著股拙勁兒。懷裡抱著的速寫本封皮貼滿了貼紙,有老巷街的糖水鋪、江灘的燈塔,還有個歪歪扭扭的小太陽,是顧妍幫她畫的;錄音筆掛在脖子上,繩兒上拴了個粉色的毛絨小草莓,晃來晃去蹭得鎖骨有點癢;相機則斜挎在肩上,鏡頭蓋沒蓋嚴,露出一點黑色的鏡頭,隨時準備“捕捉素材”。
她盯著糖水鋪門口那棵老槐樹,樹葉被風刮得“沙沙”響,每過十秒就掏出手機看一眼時間——生怕自己遲到,連手心都有點出汗。昨天晚上她特意把采訪提綱改了三遍,連“怎麼誇張姨的五金店”“怎麼問陳伯薑撞奶的秘方”都寫得清清楚楚,甚至對著鏡子練了兩遍微笑,確保“真誠不做作”。
“三點整了……”林薇剛嘀咕完,就看見巷口走來個熟悉的身影。
江嶼還是那身淺灰色棉質t恤,領口洗得有點軟塌,左邊袖口沾了點淺褐色的顏料——應該是昨天畫設計稿蹭上的,沒洗乾淨。下身是卡其色工裝褲,褲腳卷到腳踝,露出的腳踝上那顆淺褐色小痣格外顯眼。他手裡拎著個舊平板,屏幕貼了層磨砂防窺膜,邊緣有點翹邊;另一隻手夾著本速寫本,封麵是純色的,卻被磨得發亮,能看到手指長期捏握留下的淺痕。走路時步伐不快,卻很穩,像在測量腳下的青石板間距,連風吹起他額前的碎發,都沒打亂他的節奏。
“江設計師!”林薇“噌”地站起來,動作太急,膝蓋磕在青石板上“咚”了一聲,她卻渾然不覺,舉著速寫本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縫,“我準備好了!您看,提綱我改了,錄音筆充滿電了,相機也調試好了!”
江嶼的腳步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,目光掃過她那身“裝備”——鵝黃色短袖配粉色草莓掛飾,跟他身上的冷色調形成鮮明對比,再看到她膝蓋上蹭的灰,還有點發紅的磕痕,眉峰極輕地蹙了一下,又很快舒展開。他點了點頭,聲音還是一貫的清冷,卻比平時多了點不易察覺的耐心:“嗯。跟著我,儘量少說話,多看。有需要補充的,等我問完正事再說。”
“明白!”林薇立刻做了個“給嘴巴拉拉鏈”的動作,手指在嘴唇前劃了個圈,還故意瞪大了眼睛,活像個聽話的小學生。江嶼看著她這副模樣,指尖無意識地碰了下平板邊緣,沒再說話,轉身往五金店走去。
可“儘量少說話”對林薇來說,難度堪比讓她不畫手機殼——根本忍不住。
江嶼的溝通方式像台精準的機器。走到五金店門口,他先站定,從平板包裡掏出個深藍色的工作證,雙手遞到張姨麵前,證上的“江城建築設計院”幾個字清晰可見:“張阿姨您好,我是江嶼,負責老巷街改造調研,想了解下您店鋪的建築結構和使用年限,耽誤您十分鐘可以嗎?”
張姨正坐在小馬紮上嗑瓜子,聞言放下手裡的塑料袋,接過工作證翻了翻,眼神裡還是有點戒備:“改造調研?是要拆嗎?”
“不是拆,是優化。”江嶼的語氣平穩,沒有多餘的情緒,“比如您店鋪的門框有點歪,下雨天可能漏雨,我們想了解情況,後續設計時調整。”他一邊說,一邊打開平板,調出空白的調研表,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飛快,“您這店鋪開了多少年了?門框是origina的嗎?”
張姨皺著眉想了想:“二十多年了吧,門框是我老伴當年親手做的,榫卯結構,沒壞過,就是去年台風天吹歪了點……””輸進表格,林薇就忍不住湊了上去——她剛才一直乖乖站在後麵,手指卻在速寫本上飛快畫著張姨嗑瓜子的樣子,這會兒見張姨話多了點,立馬露出個甜笑:“張姨!您老伴手藝也太厲害了吧!榫卯結構都不用釘子,我上次畫手機殼想畫這個,還查了半天資料呢!您這門框上的花紋,是牡丹吧?看著真大氣!”
張姨被她誇得眼睛一亮,剛才的戒備少了大半,放下手裡的瓜子,拉著林薇的手就往店裡走:“可不是牡丹嘛!我老伴說開店得討個好彩頭!你看這貨架,也是他做的,二十多年了,放滿五金件都沒塌過!”
林薇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,老貨架是深棕色的木頭,表麵被磨得光滑發亮,每層都擺得整整齊齊,螺絲、扳手、鉗子分門彆類,連saest的釘子都裝在玻璃罐裡,罐口貼著手寫的標簽。她趕緊掏出錄音筆,按下開關:“張姨,您能說說這貨架的故事嗎?我想把它畫進我的插畫書裡,讓更多人知道老巷街的手藝!”
張姨笑得合不攏嘴,話匣子一下就打開了,從老伴做貨架時的細心,聊到年輕時一起守店的日子,甚至翻出抽屜裡的老照片——泛黃的照片上,年輕的張姨和老伴站在店鋪門口,貨架嶄新,兩人笑得一臉燦爛。林薇湊過去看,眼睛亮晶晶的,時不時點頭:“哇!張姨您年輕時真好看!這照片太有意義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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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嶼站在門口,看著原本有點拘謹的張姨被林薇逗得眉開眼笑,連說話的聲音都大了點,平板上的調研表也多了不少細節——比如“老貨架為榫卯結構,保存完好,店主希望保留”,這些是他剛才單獨問時沒得到的信息。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頓了頓,抬頭看向林薇的背影,她正蹲在地上,跟張姨一起翻老照片,鵝黃色的短袖在昏暗的店裡像個小太陽,連頭發絲都透著股活力。
離開五金店時,張姨還硬塞給林薇一把瓜子:“姑娘,下次來阿姨給你煮糖水!”林薇笑著答應,把瓜子塞進帆布包,轉頭對江嶼做了個“耶”的口型,江嶼沒回應,卻輕輕點了下頭,腳步比剛才快了點。
接下來的幾家店,簡直成了林薇的“社牛秀場”。
到修表攤時,李叔正戴著老花鏡,手裡捏著個小鑷子,小心翼翼地修著塊舊手表。江嶼剛問完“表盤玻璃更換頻率”,林薇就湊上去,盯著李叔手裡的鑷子:“李叔!您這鑷子也太小了吧!比我畫細節的畫筆還細!這能夾起手表裡的小零件嗎?”
李叔被她的好奇逗笑了,把鑷子遞過去:“你試試?輕點拿,彆掉了。”林薇小心翼翼地接過來,鑷子在她手裡跟個不聽話的小蟲子似的,差點夾到自己的手指,引得李叔哈哈大笑:“姑娘,你這手太嫩,乾不了我這細活!我這手藝,可是跟我師傅學了十年才出師的!”林薇趕緊把錄音筆遞過去:“李叔,您快說說您學手藝的故事!我要錄下來,以後彆人掃插畫書就能聽!”,需預留照明優化空間”,耳朵卻沒閒著——聽著李叔講年輕時跟師傅學修表的趣事,還有林薇時不時發出的“哇”“太厲害了”的驚歎,他的嘴角幾不可查地向上彎了一下,又飛快壓下去,假裝在看平板上的圖紙。
最熱鬨的是在那家老式理發店。店主王爺爺頭發花白,卻梳得一絲不苟,穿件洗得發白的藍色工裝,手裡攥著把塑料梳子,齒子斷了兩根,卻擦得鋥亮。江嶼剛問完“理發店的電路老化情況”,王爺爺就盯著林薇的頭發:“姑娘,你這頭發太長了,我給你梳個老款發髻吧!我年輕時給好多姑娘梳過,好看得很!”
林薇想都沒想就坐了下來,理發店的老式轉椅“嘎吱”響了一下,她還對著牆上的小鏡子晃了晃腦袋:“爺爺,您可彆把我頭發梳打結了!我上次在學校門口剪頭發,tony給我剪壞了,我哭了半節課!”
王爺爺被她逗得笑出了聲,梳子在她頭發上“唰唰”梳著,還時不時用發夾固定:“放心!爺爺的手藝比那些小年輕靠譜!你看這發髻,得先把頭發分成三股,繞著轉三圈,再用銀簪子固定……”林薇一邊聽,一邊掏出錄音筆:“爺爺,您把梳發髻的步驟說慢點,我錄下來,以後畫進插畫書裡,教大家梳老發型!”
江嶼站在門口,看著林薇頂著個半成品發髻——左邊的頭發有點鬆,垂下來一縷,右邊卻梳得整整齊齊,像個歪歪扭扭的小包子,她還對著鏡子做鬼臉,笑得眼睛都沒了。不知怎麼的,他掏出手機,假裝查看調研信息,手指卻飛快地對著那個頂著“小包子”的側影按了一下快門。
“哢嚓”一聲輕響,江嶼自己都愣了——他原本是想拍理發店的老式轉椅,記錄建築細節,怎麼就拍到了林薇?手機屏幕上,林薇的側臉笑得燦爛,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她的頭發上,鍍了層淺金色,連那縷鬆掉的頭發都透著股可愛。他趕緊按了鎖屏,把手機揣進褲兜,動作快得像做了虧心事,耳尖莫名有點發燙,連看都不敢再看林薇。
等王爺爺給林薇梳完發髻,還找了個紅色的絨線花插在上麵,林薇對著鏡子一看,忍不住笑出了聲:“爺爺,這也太複古了!我像不像老電影裡的女主角?”王爺爺得意地拍了拍手:“那可不!我年輕時給劇團的演員梳過,比這還好看!”
離開理發店時,王爺爺硬塞給他們兩根老式棒棒糖,玻璃紙包裝,上麵印著褪色的草莓圖案,糖棍還是塑料的,有點彎。“拿著吃!甜!”王爺爺揮著手,“下次再來啊!”
調研結束時,夕陽已經把老巷街染成了暖橙色。林薇懷裡抱滿了“戰利品”——張姨給的瓜子、李叔送的小螺絲模型、王爺爺給的棒棒糖,還有她畫滿塗鴉的速寫本,錄音筆裡存滿了老街坊的笑聲和故事,連相機裡都拍了幾十張照片,有老貨架、老式轉椅,還有她頂著“小包子”發髻的傻樣。
兩人並肩往文創園走,影子被夕陽拉得老長,落在青石板上,時不時會疊在一起。林薇一邊走,一邊翻看速寫本:“江設計師,您看,張姨的老貨架我畫下來了,還有李叔的小鑷子,王爺爺的梳子,下次我把這些都畫進插畫書裡,再配上錄音,肯定特彆有意思!”
江嶼看著她指尖劃過速寫本上的線條,畫得不算專業,卻透著股靈氣——老貨架的榫卯結構畫得清清楚楚,小鑷子旁邊還畫了個迷你的手表,梳子上斷了的齒子都標了出來。他點了點頭,語氣比平時柔和了點:“嗯,細節很全。這些對你的插畫書有幫助,對我的調研也有用——比如老貨架的榫卯結構,後續改造時可以保留,作為老巷街的記憶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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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真的嗎?”林薇眼睛一亮,停下腳步看著他,“那我們這算不算‘合作共贏’啊?您幫我跟街坊們溝通,我幫您收集生活細節,太好啦!”她笑得太燦爛,夕陽落在她的眼睛裡,像裝了兩顆小星星,江嶼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,趕緊移開視線,看向旁邊的老槐樹:“算。”
“那下次您還要來調研的話,還能帶我嗎?”林薇趕緊追問,語氣裡帶著點期待,“我保證繼續當好您的‘氣氛組’,不搶話,不添亂,還能幫您跟街坊們拉近距離!”
江嶼沒立刻回答,隻是繼續往前走。走到文創園門口,鳳凰木的花瓣落在他的肩頭,他抬手拂掉,像是忽然想起什麼,從褲兜裡掏出那根老式棒棒糖——是王爺爺給的兩根中的一根,他剛才一直攥在手裡,玻璃紙都有點皺了。
“給你。”他把棒棒糖遞過去,手指碰到了林薇的指尖,涼絲絲的,兩人都頓了一下,江嶼趕緊收回手,聲音有點不自然,“王爺爺給的,你應該喜歡。”
林薇捏著那根棒棒糖,玻璃紙在手裡有點滑,她看著江嶼轉身走向“嶼設計”工作室的背影——他的步伐比平時快了點,連工裝褲的褲腳都晃得比平時厲害,好像在躲什麼。她愣了半天,忽然“噗嗤”一聲笑了出來,剝開玻璃紙,咬了一口棒棒糖,橘子味的甜意在舌尖散開,比她平時吃的雙份糖奶茶還甜。
這位高冷的江設計師,好像……有點可愛嘛。她摸了摸脖子上的錄音筆,裡麵還存著王爺爺梳發髻的聲音,心裡甜滋滋的——原來社牛和社恐的碰撞,也能擦出這麼有意思的火花。下次調研,她更期待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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