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班後，林萬驍特意繞道去買了兒子林懷信最愛吃的稻香村山楂鍋盔，想著小家夥看到時驚喜的模樣，連日奔波勞碌的疲憊似乎也消散了幾分。
推開四合院的門，預想中兒子飛奔而來的場景並未出現。院子裡靜悄悄的，隻有保姆在廚房忙碌的聲音。夏寧寧從正房走出來，接過他手中的公文包和外衣，臉上帶著一絲欲言又止的神情。
“曦曦呢？”林萬驍問。
“在屋裡呢，”夏寧寧朝西廂房努了努嘴，“回來就有點蔫，問他也不說，晚飯都沒吃幾口。”
林萬驍皺了皺眉，放下點心，徑直走向兒子的房間。推開虛掩的房門，隻見小林曦背對著門口，坐在小書桌前，手裡拿著一支畫筆，卻不是在畫畫，而是在一張白紙上無意識地戳著一個個小點，小小的肩膀耷拉著，渾身上下寫滿了“不開心”。
“曦曦，爸爸回來了。”林萬驍放柔了聲音，走到他身邊。
小林曦回過頭，小嘴癟著，大眼睛裡氤氳著一層水汽，看到爸爸，委屈似乎更濃了，小聲叫了句：“爸爸……”聲音帶著哭腔。
林萬驍心裡一緊，蹲下身，與兒子平視，輕輕擦去他眼角將落未落的淚珠：“怎麼了？跟爸爸說說，誰惹我們曦曦不高興了？”
小家夥吸了吸鼻子，帶著哭音斷斷續續地講述起來。原來，今天幼兒園組織活動，小朋友們聊天時，說起了自己的爸爸是做什麼的。有的說“我爸爸是醫生，給人看病的”，有的說“我爸爸是工程師，蓋大樓的”，還有的說“我爸爸是開公司的，賺大錢”。輪到林曦，他想了想，很認真地說：“我爸爸是……是做很重要的工作的，是保護大家的。”
他記得媽媽說過，爸爸的工作很重要，不能隨便跟彆人說具體是做什麼。但這個模糊的回答，卻引來了班裡一個平時就比較調皮的小男孩的嘲笑。
“林懷信吹牛！你爸爸到底是做什麼的都不敢說！肯定不是什麼厲害的工作！”
“就是，保護大家？那是警察叔叔和解放軍叔叔！你爸爸又不是！”
幾個小朋友也跟著起哄。小林懷信又急又氣，小臉漲得通紅，他想反駁，卻不知該如何具體描述爸爸的工作，最後隻能倔強地重複：“我爸爸就是做很重要的工作！就是保護大家的！”結果反而引來更多的嘲笑，說他“撒謊”、“吹牛大王”。一下午，他都悶悶不樂，感覺自己被孤立了。
聽著兒子帶著委屈和不解的敘述，林萬驍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。他仿佛看到了年幼的自己，也曾因為家庭的特殊而經曆過類似的困擾。他輕輕將兒子攬入懷中，拍著他的背。
“曦曦沒有吹牛，爸爸知道。”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，“爸爸的工作，確實和警察叔叔、解放軍叔叔不一樣，但目的是一樣的，都是為了保護大家，讓更多的人能安心地生活，讓我們的國家變得更好。”
林懷信抬起頭，淚眼汪汪地看著爸爸，充滿了求知欲：“那爸爸……你到底是做什麼的呢？”
這個問題，讓林萬驍一時語塞。如何向一個五歲的孩子解釋“輿情分析”、“意識形態”、“政策保障”這些複雜的概念？他沉吟片刻，目光落在窗外漸暗的天空和次第亮起的萬家燈火上。
“曦曦，你看，”他指著窗外，“天黑了，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，對不對？”
小家夥順著爸爸的手指看去，點了點頭。
“爸爸的工作呢，有點像……嗯，有點像守護這些燈光的人。”林萬驍努力尋找著孩子能理解的比喻，“你看，有時候會刮大風，下大雨，可能會把電線刮斷，或者有什麼小蟲子、壞東西想偷偷弄壞電路，讓燈熄滅。爸爸和爸爸的同事們，就像電工叔叔，還有巡邏的叔叔，我們要時刻看著這些電線，檢查有沒有問題，如果發現有小蟲子或者壞東西想搞破壞，就要趕緊把它們趕走，或者把斷了的電線接好。”
他頓了頓，看著兒子似懂非懂的大眼睛，繼續解釋道：“還有啊，大家住在亮堂堂的房子裡，才能看書、玩遊戲、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吃飯。如果燈滅了，黑漆漆的，大家就會害怕，不方便，甚至可能會吵架。爸爸的工作，就是想辦法讓燈一直亮著，或者就算偶爾壞了，也能很快修好，讓大家心裡踏實，覺得安全，可以放心地做自己的事情。”
這個比喻雖然簡單，但小林懷信似乎聽懂了一些。他眨巴著眼睛，小聲問：“那……爸爸是打壞蛋的電工叔叔嗎？”
林萬驍笑了，摸了摸兒子的頭：“可以這麼說。不過爸爸打的壞蛋，不是電視裡那種有刀有槍的，而是一些看不見的，會讓人心裡變得黑暗、讓人互相吵架的壞東西。爸爸的工作，就是不讓這些壞東西得逞。”
他拿起桌上那張被兒子戳滿點的紙，翻到空白的一麵，拿起畫筆：“來，爸爸畫給你看。”他畫了一棟亮著很多窗戶的小房子，又在房子外麵畫了一些扭曲的、像烏雲又像小蟲子的線條，“這些就是想搞破壞的壞東西。”然後，他在房子旁邊畫了一個簡筆的小人，手裡拿著一個像望遠鏡又像工具的東西，“這個就是爸爸，在看著它們，保護小房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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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著爸爸畫的畫，小林懷信臉上的陰霾終於散去了，他指著那個拿工具的小人，脆生生地說：“這個是爸爸！”
“對，是爸爸。”林萬驍放下筆，認真地看著兒子，“曦曦，記住，工作沒有高低之分，醫生治病救人，工程師建設城市，爸爸守護大家心裡的‘燈光’，都是在為社會做貢獻，都是值得尊重的工作。重要的是，我們有沒有認真去做，有沒有儘到自己的責任。你不用告訴彆人爸爸具體是做什麼的，你隻需要知道，爸爸在做一件對大家有意義的事情，這就夠了。就像你，認真吃飯，好好睡覺，快快樂樂地長大，也是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，是對爸爸媽媽最好的貢獻。”
小曦曦似懂非懂，但爸爸溫柔而堅定的語氣，還有那幅簡單的畫，讓他心裡踏實了許多。他用力地點點頭：“嗯！我知道了！爸爸是守護燈光的！是很重要的工作！我以後也要認真吃飯，快點長大！”
看著兒子重新煥發光彩的小臉，林萬驍心中湧起一股暖流。他將兒子抱起來，走到院子裡。夜空下，四合院的燈光溫暖而明亮。
“看，我們的燈亮著，很多很多的燈都亮著。”林萬驍輕聲說，“這就是爸爸和很多很多叔叔阿姨努力想要守護的東西。”
小林曦依偎在爸爸懷裡，看著滿院的燈火和天上的星星，之前所有的委屈和煩惱都煙消雲散了。他或許還不能完全理解父親工作的複雜與艱辛，但他記住了“守護燈光”這個樸素而偉大的形象，也在幼小的心靈裡，悄然種下了一顆關於責任、奉獻與家國情懷的種子。
夏寧寧站在廊下，看著相擁的父子倆，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她知道，丈夫用他最溫柔的方式，為兒子上了人生中重要的一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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