鎖仙符的光芒越來越盛，像層密不透風的繭，把黑老太太裹在裡麵，連她最後那點綠火似的眼睛都快看不見了。林風正鬆著氣，琢磨著等會兒怎麼上去找陳雪，頭頂突然傳來“轟隆”一聲巨響，跟炸雷似的，震得整個潭底都在晃，碎石子嘩嘩往下掉。
“怎麼回事？”林風心裡一緊，抬頭往黑洞上方看，隻能瞧見黑漆漆的一片，卻能感覺到一股熟悉的煞氣順著洞口往下灌，比剛才黑老太太散出的還要凶。
“哈哈哈哈！”符紙裡的黑老太太突然發出狂笑，聲音裡透著股瘋狂的得意，“是煉魂爐塌了！你的小情人撐不住了！我就說她一個狐家小崽子，哪有能耐破我的陣法！”
林風的心“咯噔”一下沉到了底。煉魂爐塌了？那陳雪呢？她還在上麵啊！
“你胡說！”林風攥緊桃木劍，指節都捏白了，“陳雪才不會有事！”
“是不是胡說，你自己感受感受！”黑老太太的聲音帶著股戲謔，隨著她的話，更多黑色的煞氣從潭頂湧進來，像無數條小蛇，順著岩壁往下爬，纏向包裹著她的符紙。
符紙的紅光果然開始晃悠，像是被潑了墨，邊緣一點點變暗。林風眼睜睜看著符紙慢慢鼓起來，黑老太太被壓縮的身體在裡麵慢慢膨脹，鎖鏈上那些還沒來得及消散的仙家魂體被煞氣一浸，發出絕望的哀嚎，魂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透明。
“完了……這下徹底完了……”黃三太爺的魂體在煞氣裡扭曲著，原本就沒多少道行的魂體被浸得跟塊破布似的，它突然看向林風，小眼睛裡閃過一絲豁出去的狠勁，“用你的血！半仙骨的血能強化鎖仙符！快！再磨蹭咱們都得被煞氣吞了！”
林風愣了一下。黃三太爺這老東西向來沒安好心，可這會兒它的魂體都快散了，沒必要騙自己。而且他能感覺到，眉心爺爺的魂體在輕輕跳動，像是在催促他快點。
沒時間猶豫了。林風掏出桃木匕首，想都沒想就在剛才劃開的手掌上又割了一刀，這次劃得更深，鮮血“嘩”地湧出來，順著指縫往下滴。他忍著疼，猛地把流血的手掌往符紙上按去。
“滋啦——”鮮血剛碰到符紙，就像熱油澆在了紅炭上，瞬間冒起白煙，緊接著，符紙突然爆發出刺眼的紅光，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亮，把湧進來的煞氣逼得往後退了半尺。
黑老太太在符紙裡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，像是被火燒到了骨頭。符紙借著血的力量，重新收緊，剛才膨脹的地方一點點縮回去，那些纏在符紙上的煞氣“滋滋”地消融，根本近不了身。
“不可能……你的血怎麼會這麼厲害……”黑老太太的聲音裡滿是難以置信，符紙越收越緊，她身上的黑毛開始大片大片往下掉，露出底下暗紅色的皮肉，泛著股腥臭，看著就像爛掉的豬肉。
林風咬著牙，把更多的血往符紙上抹。他能感覺到，自己的血像是活了過來，順著符紙上的符文流動，每流過一處，符文就亮一分，封印就牢一分。潭頂還在往下掉碎石，煞氣也沒停，但符紙的紅光像道堅固的屏障，死死擋著，一點也沒再減弱。
“煉魂爐塌了，陳雪她……”林風一邊壓製黑老太太，一邊惦記著上麵的情況，心揪得像團亂麻。他能感覺到陳雪的氣息還在，隻是很微弱，像是受了傷。
“彆擔心……”黃三太爺的魂體縮在角落裡，有氣無力地說，“那狐崽子機靈著呢……煉魂爐塌了未必是壞事，說不定……她是故意的……”
林風沒心思琢磨黃三太爺的話，現在最重要的是徹底封住黑老太太。他感覺自己的頭暈乎乎的，流血太多，眼前都開始發花，但眉心的暖意一直在支撐著他，像是爺爺在說“再撐會兒”。
“啊——！”符紙裡的黑老太太發出最後一聲慘叫，身體被壓縮成了籃球大小，徹底沒了動靜，連掙紮的力氣都沒了，隻有符紙還在微微發亮，鞏固著封印。
湧進來的煞氣像是沒了主心骨，開始變得混亂，一部分往潭外飄，一部分還在原地打轉。林風趁機往潭頂看，正好瞧見一道白影從洞口跳下來，穩穩地落在他麵前——是陳雪！
她身上沾了不少灰，胳膊上劃了道口子，臉上還有點血，但眼神清明，看著沒啥大礙。“你沒事吧？”陳雪跑到他身邊，看見他滿手是血，臉色白得像紙，趕緊從包裡掏出布條給他包紮，“我把煉魂爐的核心炸了，煞氣雖然湧出來了，但沒了源頭，散得快！”
林風這才明白黃三太爺的意思，原來煉魂爐是陳雪自己弄塌的。他鬆了口氣，想說句“你沒事就好”，卻眼前一黑，差點栽倒，幸好被陳雪扶住了。
“你流了太多血，得趕緊出去！”陳雪扶著他往洞口走，回頭看了眼被符紙包裹的黑老太太，“這封印能撐住嗎？”
“應該能，”林風虛弱地說，“我的血融進符裡了，除非……”他沒說下去，但心裡清楚，這封印未必是永久的，可至少現在，黑老太太再也害不了人了。
黃三太爺的魂體想跟上來，被陳雪瞪了一眼，又縮了回去，看著挺識趣。
兩人互相攙扶著往洞口爬，碎石還在往下掉，煞氣也在慢慢消散。爬到一半，林風回頭看了眼潭底，那團被符紙包裹的黑影靜靜躺在那裡，像塊被遺棄的石頭。
這場折騰了幾代人的恩怨，總算暫時畫上了句號。
等爬回第二層，林風才發現煉魂爐塌得真徹底，原本的位置隻剩下一堆碎銅爛鐵，煞氣正從碎片的縫隙裡往外冒，卻沒之前那麼凶了，像沒了勁的野獸。
“這些煞氣散了，萬魂壇就徹底廢了。”陳雪扶著他坐在塊乾淨的石頭上，給他喂了口水，“鏡泊湖那邊也不會有事了。”
林風點點頭，靠在岩壁上，感覺眼皮越來越沉。他摸了摸懷裡的鎖仙符碎片，又摸了摸眉心，那裡的暖意還在，爺爺好像一直在陪著他。
“回家……”他喃喃地說，意識漸漸模糊。
陳雪看著他睡著的樣子，輕輕歎了口氣，用布條把他的手包紮得更緊些，然後守在他身邊，警惕地看著四周。
天快亮了，洞口透進來一絲微光，驅散了洞裡的陰冷。那些還沒消散的魂魄在微光裡慢慢變淡，像是終於找到了歸宿。
萬魂壇的崩塌，帶走了所有的黑暗和罪惡，也迎來了新的黎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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