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風卷著早點鋪的油煙味掠過街角,陳默站在居民樓鐵門前,指尖還殘留著門板粗糙的觸感。巷口傳來公交車報站聲,遠處有孩童奔跑的笑鬨,一切如常。
他轉身走向停在路邊的車,腳步剛動,左眼忽然一沉。
不是痛,也不是癢,而是像被什麼輕輕壓了一下,仿佛有根細線從顱內拉出,直指向城西方向。
他抬手扶了扶空蕩的眼眶——那裡本該戴著單片眼鏡,此刻卻隻餘冷風拂過皮膚。
林小棠靠在副駕上,右手裹著紗布,指節微微發白。她沒說話,但眉頭皺了一下,像是感應到了什麼。
“不對。”她低聲說,“剛才那扇門……它閉得太快了。”
陳默沒答。他拉開駕駛座車門,動作頓住。後視鏡裡,他的左眼位置浮現出一道極淡的光痕,轉瞬即逝。
他沉默片刻,從風衣內袋取出單片眼鏡,重新戴上。鏡片微震,測靈儀啟動的藍光在瞳孔邊緣閃了一下。
“回車上。”他說,“去城西老宅區。”
蘇明遠已經在局裡調了資料。那棟三層青磚樓建於上世紀五十年代,原為警隊家屬院,九十年代廢棄。
檔案顯示,二十年前刑警隊最後一次集體行動前,曾有人登記進入該區域執行秘密任務,但無後續記錄。
秦月坐在後排,手機屏幕黑著,但她手指仍在滑動。直播信號斷了,可她總覺得耳邊還有聲音,像是觀眾在低語。
“他們還在看。”她忽然開口,“我能感覺到。”
陳默沒回頭。車子拐進窄巷,兩旁牆體斑駁,藤蔓爬滿窗框。古宅正門立在儘頭,鐵門半開,門軸鏽蝕,卻沒有積塵。
林小棠推門時,掌心貼上門框的一瞬,胎記猛地燙了一下。她吸了口氣,沒鬆手。
門內走廊幽深,光線昏暗,可牆麵卻布滿手掌印。不是塗鴉,也不是汙漬——每一枚都帶著濕意,邊緣泛著暗紅,像是剛從血中抬起的手留下的痕跡。
“不是畫的。”蘇明遠伸手碰了下最近的一個手印,指尖沾上黏稠液體。他湊近聞了聞,搖頭:“沒有血腥味。”
陳默掏出錄音機,按下播放鍵。設備剛啟動,磁帶便自行轉動,發出一段不規則的脈衝音。
他迅速調頻,將聲音導入耳機。雜音中夾著模糊人聲,重複著同一個日期:“己酉年十一月初七……己酉年十一月初七……”
林小棠靠著牆,閉眼感應。她的右手緩緩抬起,對準最中央的手印。胎記再次發燙,皮膚裂開微小縫隙,滲出一絲藍光。
“他們不是失蹤。”她聲音很輕,卻清晰得如同耳語,“他們是簽了東西,才進來的。”
話音落下的刹那,所有手印同時滲出液體,順著牆麵蜿蜒而下,在地麵彙成一條條紅線,彼此連接,形成環形圖案。
秦月猛地打開手機,鏡頭對準地麵。畫麵剛亮起,立刻扭曲。她看到的不是現實影像,而是無數房間的地板——陌生人家中的客廳、臥室、廚房,每一塊地磚上,都浮現出血色腳印,方向一致,全都朝著這棟古宅延伸。
彈幕瞬間炸開。
“我的地板上有腳印!”
“我聽見有人叫我名字!”
“這不是直播特效吧?!”
“關掉信號。”陳默一把奪過手機,直接拔出電池。屏幕熄滅,可秦月仍盯著漆黑的麵板,手指微微發抖。
“它們能出去。”她說,“不隻是這裡的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