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種極其陌生的、細微的暖流,似乎在冰冷的心湖深處漾開,與他體內依舊肆虐的痛楚形成了奇異的對比。
屋外,那瘦高個惱羞成怒,尖聲道:“強詞奪理!我看你就是被這魔頭迷了心竅!既然你執迷不悟,那就彆怪我們不客氣了!兄弟們,先把這魔頭拿下再說!”
說著,他竟抽出腰間一把淬毒的短刃,身上靈力湧動,作勢就要強闖!
蘇清歡臉色一變,正要催動體內微末的靈力抵抗——
就在這一瞬間!
一股無形無質、卻浩瀚如海的力量,以竹屋為中心,悄無聲息地彌漫開來!
沒有魔氣滔天,沒有殺意凜然。
那力量極其隱晦,仿佛隻是改變了周圍空氣的“密度”,形成了一道看不見、摸不著,卻真實存在的絕對領域!
那瘦高個剛邁出一步,就感覺仿佛撞上了一堵柔軟卻堅不可摧的氣牆!他前衝的勢頭被硬生生止住,不僅如此,他周身運轉的靈力像是陷入了泥沼,瞬間變得滯澀無比,連呼吸都感到了一絲困難!他手中的淬毒短刃,更是變得重若千鈞,幾乎要脫手掉落!
其他幾人,包括那刀疤壯漢,也同時感受到了這股無處不在的、令人心悸的壓製力!他們就像落入琥珀的飛蟲,動作變得遲緩,體內的靈力運轉不暢,一種源自生命層次的渺小感和恐懼感,不由自主地從心底升起!
這……這是……
幾人臉上同時露出駭然之色!他們甚至無法確定這股力量的來源和性質,隻知道,在這力量麵前,他們引以為傲的修為,簡直如同兒戲!
刀疤壯漢是識貨的,他瞬間明白了,屋內的那位存在,絕非他們能夠招惹的!對方甚至沒有露麵,僅僅憑借氣息的微妙變化,就足以讓他們全軍覆沒!
他猛地收回按在刀柄上的手,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,對著屋內的蘇清歡他不敢再看床榻方向)拱了拱手:“誤會!都是誤會!姑娘說得對,是在下等人莽撞了!打擾了病人靜養,實在抱歉!我們這就走,這就走!”
說完,他對著還在掙紮的瘦高個低喝一聲:“還不快走!想死嗎?!”然後,幾乎是拖著那幾個同樣驚駭不已的同伴,頭也不回地、踉踉蹌蹌地快速逃離了竹屋範圍,比來時更加狼狽。
竹屋外,再次恢複了安靜。
蘇清歡站在門口,看著那些人消失的方向,緩緩鬆了口氣,後背竟驚出了一層細汗。她能感覺到,剛才那股無形的、壓製住所有人的力量,並非來自白爺爺。
她轉過身,看向床榻。
燼淵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,那雙血色沉澱的眸子,正靜靜地望著她。他的目光深邃難辨,不再是最初純粹的冰冷與殺意,也不再是昨夜被觸及傷痛時的暴怒,而是摻雜了一絲極其複雜的、她無法完全讀懂的東西——有審視,有探究,或許……還有一絲極淡的、被觸動後的漣漪。
他沒有說話。
但蘇清歡清晰地看到,在她看向他的瞬間,一縷極其細微、幾乎難以察覺的黑色魔氣,如同擁有靈性的絲線,悄無聲息地從他指尖溢出,在她周身縈繞了一圈,然後緩緩消散。
那不是攻擊,也不是束縛。
那更像是一種……標記?或者說,是一種無聲的、屬於魔尊方式的……護身符。
他依舊沒有承認崖邊之事是他所為,也沒有對剛才那無形的壓製力做出任何解釋。
但他這個細微的舉動,已然說明了一切。
他在她身上,留下了一道屬於他的氣息。一道足以讓墮魔崖絕大多數魑魅魍魎、乃至像剛才那些傭兵一樣的存在,望而卻步的——護身氣。
蘇清歡的心,猛地一跳,仿佛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。
她看著他重新閉上眼眸,繼續調息,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。
屋外,白老怪咂了咂嘴,嘀咕了一句:“嘖,算這幫小子跑得快……”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啃他的肉脯去了。
竹屋內,艾草的餘燼散發著最後的暖香。
蘇清歡默默地走回桌邊,繼續分揀藥材,指尖卻微微發燙。
辯魔斥流言,暗凝護身氣。
他們之間,那堵無形的高牆,似乎在這一天,被鑿開了一道細微的裂縫。有光,透了進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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