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作的間隙,張博濤撥通了母親的電話,語氣輕快地說周末要回西安看他們。
電話那頭的母親卻連忙勸住:“你工作忙就彆跑了,你爸最近要去北京複查,你要是方便,先幫著掛個號,我們到時候順道去看看你。”
張博濤一口應下,很快就預約好了醫院的專家號。周末這天,他特意提前下班,開車去車站接了風塵仆仆的父母。
一路上,父親絮絮叨叨說著近況,母親則不停地往他包裡塞著家鄉的特產,車廂裡滿是熟悉的煙火氣。
到了醫院,他全程陪著父親做檢查、拿報告,耐心地聽醫生叮囑注意事項,忙前忙後沒半點怨言。
晚上回到自己的住處,他挽起袖子鑽進廚房,燉了父親愛喝的排骨湯,炒了母親念叨許久的家常菜。飯桌上,燈光暖黃,三人邊吃邊聊,笑聲斷斷續續飄出窗外,一派其樂融融。
可再熱鬨的團圓,也填不滿張博濤心裡那個隱秘的角落——那裡住著林瓊,住著他這輩子最虧欠、也最牽掛的人。
在他事業跌入穀底、甚至犯下錯誤在裡麵的日子裡,是林瓊始終不離不棄。她隔著探視室的玻璃,一遍遍給他打氣,讓他好好改造;她忍著心裡的委屈,獨自帶著孩子撐起一個家;她曾紅著眼眶說“我等你出來,我們重新開始”,語氣裡滿是不舍與期待。
可後來,她還是帶著孩子去了美國,從此斷了所有聯係。無數個深夜,張博濤從夢中驚醒,腦海裡全是林瓊的身影:她笑起來眼角的細紋,哄孩子時溫柔的語氣,還有最後一次探視時,眼底藏不住的疲憊與失望。他不知道她在異國他鄉過得好不好,孩子有沒有長高。
又是一個深夜,忙完手頭的工作,辦公室裡隻剩下他一人,台燈的光暈在桌麵上投下一片孤寂。張博濤無意識地翻著手機通訊錄,手指劃過密密麻麻的名字,最終停在了“故人”分組裡一個熟悉的備注——茉莉。
茉莉是林瓊最好的閨蜜,以前他們常一起吃飯、逛街,也算熟絡。後來茉莉定居吉隆坡,漸漸就斷了聯係。
他盯著那個號碼,猶豫了很久,手指懸在屏幕上方,既期待能得到林瓊的消息,又害怕聽到不好的結果,更怕連這最後一點念想也被打碎。最終,他咬了咬牙,按下了撥號鍵。
電話響了好幾聲,才傳來茉莉帶著睡意的疑惑:“喂,你好,請問是哪位?”
“茉莉姐,你好,我是張博濤。”張博濤的聲音有些發緊,連呼吸都放輕了,生怕驚擾了什麼,“不知道你還記得我嗎?”
“張博濤?”茉莉愣了一下,隨即反應過來,語氣裡滿是驚訝,“哦!我記得你!你……你出來了?”
“嗯。”張博濤連忙應聲,語速不自覺地快了些,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,“我打電話是想問問,你知道林瓊現在的情況嗎?我出來後一直想聯係她,可微信沒回應,以前的手機號也打不通……”
電話那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,隻有輕微的電流聲在耳邊回響。片刻後,茉莉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與惋惜傳來:“博濤,實不相瞞,我也很久沒聯係上她了。大概一年前,她還跟我聊過,說打算在國外定居,讓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,可從那以後,就再也沒消息了。我給她發微信、打電話,都石沉大海。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個國家,過得怎麼樣。”
聽到這話,張博濤握著手機的手猛地收緊,指節泛白,心裡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,空落落的疼,連呼吸都覺得沉重。他張了張嘴,想說點什麼,喉嚨裡卻像堵了一團棉花,發不出任何聲音,隻能沉默地聽著電話那頭的呼吸聲,任由失落一點點蔓延開來。
“博濤,你彆太擔心。”茉莉察覺到他的低落,輕聲安慰道,“林瓊那麼能乾、那麼堅強,肯定不會有事的。要是以後我聯係上她,一定第一時間讓她給你回電話,把你的情況都告訴她。”
“好,謝謝你,茉莉姐。”張博濤勉強扯出一個笑容,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沙啞,“那你要是有她的消息,千萬彆忘了告訴我。不管她現在怎麼樣,我都想跟她說聲對不起,說聲我變好了。”
掛了電話,張博濤走到窗邊,推開窗戶,晚風吹拂著他的臉頰,帶著一絲涼意。窗外是萬家燈火,每一盞燈下,都藏著一戶人家的團圓,都在上演著溫暖的故事。
可他心裡的那個人,卻不知道在世界的哪個角落,過著怎樣的生活。那些過往的畫麵像電影一樣在腦海裡回放:林瓊笑著說“以後咱們一起把日子過好,看著孩子長大”;她隔著玻璃,反複叮囑“好好照顧自己,我等你出來”;她最後一次來看他時,欲言又止的模樣……想著想著,他的鼻尖泛起酸意,眼眶也漸漸濕潤了。
他現在有了自己的公司,日子漸漸步入正軌,他努力改掉了以前的壞毛病,學著承擔責任,學著溫柔待人,一步步變成了她曾經期待的樣子。
他多希望能早點找到林瓊,親口告訴她這些年的改變,給她一個遲到了太久的擁抱。他想把心裡的愧疚、思念,還有那些沒來得及說出口的道歉與承諾,都慢慢講給她聽。
哪怕她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,哪怕她不再原諒他,他也想讓她知道,他沒有辜負她曾經的期待,沒有辜負那段一起走過的日子。他會一直等,等一個能親口對她說“對不起,我回來了”的機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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