參軍退下。李衛獨自走到窗邊,望向關外蒼茫的山河。風雨欲來,他手握重兵,卻被無形鎖鏈捆縛在這關隘之內,這種滋味,憋悶得讓人發狂。
他隱隱感覺到,這場風暴,絕不會隻在東方醞釀。西北那片看似平靜的土地下,恐怕早已暗流洶湧。
鷹揚川,漠北王大營。
“廢物!”
趙元庚的聲音並不如何暴怒,卻帶著一種冰冷的失望和殺意,讓跪在帳下的影衛首領頭垂得更低。
“六個人,潛入玉門關地界,隻回來你一個?連那楚驍是圓是扁都沒摸清楚?”趙元庚慢慢踱步,影子籠罩著那名渾身帶傷、氣息萎靡的影衛。
“王爺恕罪。”影衛首領聲音沙啞,帶著恐懼,“那楚驍手下有能人,戒備極嚴,我們剛接近其主力駐紮的堡壘,便……便遭遇截殺!手段狠辣,不像普通邊軍,倒像是…專業的死士!兄弟們拚死才護著屬下衝出。”
“死士?”趙元庚腳步一頓,眼中精光爆射,“謝文淵的老底子?還是趙胤另外埋的釘子?”他猛地轉身,看向一旁的吳用,“你怎麼看?”
吳用撚著胡須,沉吟道:“玉門關情況,看來確非空穴來風。楚驍此人,恐怕不止是個勇夫。王爺,此事需重新計較。若能招攬。”
“招攬?”趙元庚嗤笑,“一個毛頭小子,仗著幾分運氣和狠勁,占了點地盤,就值得本王去招攬?本王麾下猛將如雲,謀臣如雨!他算什麼東西!”他語氣轉冷,“既然不能為本王所用,那就更不能留給趙胤!尤其是現在!”
他眼中殺機再現:“影衛折了,就讓‘狼騎’去!告訴兀脫,讓他點齊本部五千輕騎,以追剿北狄潰兵為名,給本王逼近玉門關!若那楚驍識相,肯乖乖交出兵馬地盤投降,便留他一條全屍。若敢反抗……”
趙元庚五指緩緩收攏,捏得骨節作響:“踏平那些剛撿回來的破城,把那小子的腦袋,給本王掛在玉門關的旗杆上!”
“王爺三思!”吳用急忙勸道,“此時分兵西北,恐削弱正麵兵力,給李衛可乘之機。且無故攻伐朝廷新任的鎮北都督,於大義有虧。”
“大義?”趙元庚猛地打斷他,聲音陡然拔高,帶著積壓的怒火,“本王就是大義!李衛縮在潼關裡不敢出來,東線諸州傳檄可定,本王抽五千人去料理一下背後的小麻煩,有何不可?難道要等那小子羽翼豐滿,在背後捅本王一刀嗎?”
他盯著吳用,目光如刀:“還是說,你覺得本王奈何不了一個邊關小卒?”
吳用心頭一凜,深知王爺剛愎性子已被激起,連忙躬身:“屬下不敢。王爺英明!兀脫將軍勇猛善戰,五千狼騎足以掃蕩西北!屬下這便去傳令!”
趙元庚冷哼一聲,算是默許。
吳用快步退出大帳,後背驚出一層冷汗。他知道,王爺並非看不清局勢,而是被一種突如其來的、針對那個無名小卒的強烈厭惡和忌憚左右了判斷。這種情緒,在梟雄身上,往往是禍非福。
帳內,趙元庚餘怒未消,走到案前,抓起一份關於京城動向的密報,看了兩眼,又煩躁地扔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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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楚驍……楚驍……”他反複咀嚼著這個名字,眼中寒光閃爍,“不管你是誰布的棋子,敢擋本王的路,就得死!”
野狼原,北狄王庭。
巨大的牛皮王帳內,腥膻氣混合著馬奶酒的味道彌漫不散。炭火盆燒得正旺,卻驅不散帳中凝重的寒意。
狄王阿史那·咄吉身材雄壯,披著華麗的狼裘,麵色陰沉如水,聽著下方一名丟盔棄甲、渾身血跡的百夫長哭訴。
“大汗!是真的,玉門關丟了!禿發大人他……他率領的親衛隊全軍覆沒,人頭被漢人掛在了城頭上。那些漢人像是瘋了一樣,打不完,殺不怕。帶頭的是個穿銀甲的小將,厲害得像魔鬼!我們……我們敗了……”
帳內一眾狄人酋長、將領聞言,儘皆嘩然,怒罵聲、驚疑聲四起。
“閉嘴!”咄吉猛地一拍桌案,聲如悶雷,壓下了所有嘈雜。他死死盯著那百夫長:“銀甲小將?叫什麼?哪來的?”
“好像,好像叫楚……楚什麼……”百夫長嚇得瑟瑟發抖,“以前從沒聽過這號人物……像是突然冒出來的。”
“廢物!”咄吉怒吼一聲,抓起桌上的銀碗狠狠砸了過去,“一萬勇士!幾十個部落!就被一個無名小卒打得丟盔棄甲,連本王的萬夫長都折了!你們還有臉回來!”
那百夫長被砸得頭破血流,趴在地上不敢動彈。
這時,一名身著薩滿服飾、麵容枯槁的老者緩緩開口,聲音沙啞:“大汗息怒。雪災剛過,牛羊凍死無數,兒郎們士氣本就低落。漢人突然發難,出其不意,禿發輕敵冒進,敗陣雖痛,卻非全軍之過。當務之急,是重整旗鼓,摸清敵人虛實。”
咄吉胸膛劇烈起伏,強壓怒火:“大薩滿說的是。”他目光掃過帳中眾人,“誰願領兵,去給本王摘下那楚驍的人頭,奪回玉門關,血洗恥辱?”
帳內一時沉默。新敗之下,敵情不明,誰也不敢輕易請戰。
就在這時,帳外傳來通報聲:“大汗!南方來的使者求見!”
“南方?”咄吉眉頭一皺,“漠北王的人?讓他們進來!”
很快,一名穿著漠北軍文官服飾、神色倨傲的使者走進大帳,微微躬身:“漠北王帳下參軍,奉王爺之命,特來拜會大汗。”
“趙元庚?”咄吉冷冷道,“他不在南邊打他的江山,派人來我這苦寒之地做什麼?”
使者微微一笑:“王爺聽聞大汗近日在玉門關受了些委屈,特命在下前來致意。那楚驍不過一黃口小兒,僥幸得勝,便狂妄不可一世。此人乃朝廷鷹犬,若任其坐大,必成大汗心腹之患。”
咄吉眯起眼睛:“哦?漠北王的消息倒是靈通。那依你之見,本王該如何?”
使者上前一步,壓低聲音:“王爺願與大汗結個善緣。我漠北狼騎不日便將西進,剿滅此寮。若大汗有意,可派兵一同前往。屆時,玉門關以西的牧場牛羊,儘歸大汗。我軍隻要關城和那楚驍的性命。不知大汗意下如何?”
帳內頓時響起一片交頭接耳之聲。狄人酋長們目光閃爍,顯然對這個提議動了心。
咄吉卻沒有立刻回答,他盯著那使者,眼中閃過狐狸般的狡黠。趙元庚會有這麼好心?無非是想借刀殺人,或者怕自己趁他南下時捅他後背。
但他不得不承認,這個提議很有誘惑力。聯手對付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煞星楚驍,奪回失地,分攤風險。
沉思良久,咄吉緩緩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:“回去告訴漠北王,他的好意,本王心領了。玉門關的仇,本王自己會報。不過……”
他話鋒一轉:“若是他的狼騎‘恰好’也到了玉門關,本王倒不介意,一起陪那姓楚的小子,好好玩玩。”
使者眼中閃過一絲得色,躬身道:“大汗英明。在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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