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些衝得太快的雪橇,根本來不及轉向,連人帶馬,發出一聲聲淒厲的慘叫,轟然墜入那黑暗冰冷的河水之中。刺骨的河水,在瞬間就奪走了他們的體溫和生命,將他們和他們的戰馬,永遠地封存在了遼河的冰層之下。
混亂,開始蔓延。
就在這時,鎮江要塞的炮群,發言了。
“全軍!目標敵軍冰上集群!一號區域,標尺一千八百!榴霰彈,三發急速射!開火!”
趙率教的命令,冷靜而清晰。
“轟!轟!轟!”
數十門線膛炮,發出了整齊劃一的怒吼。與以往實心彈那種沉悶的呼嘯不同,這一次,天空中響起的是更加尖銳的撕裂聲。
炮彈,並非直接砸向雪橇,而是以一個精確計算過的角度,在雪橇集群上空約五十米的高度,淩空爆炸!
每一發炮彈,在爆炸的瞬間,都會釋放出數百枚高速旋轉的鉛彈和鋼珠,如同天上降下了一場死亡的金屬暴雨,以無可阻擋的姿態,覆蓋了下方方圓數百米的區域。
慘叫聲,刹那間響徹雲霄。
無數的八旗兵和朝鮮士兵,如同被鐮刀割倒的麥子一樣,成片成片地倒下。他們的身體,被呼嘯的彈雨打成了篩子,滾燙的鮮血,將潔白的冰麵,染成了一塊塊觸目驚心的巨大紅斑。
這,就是線膛炮與榴霰彈的結合,在開闊地形上,所展現出的、堪稱降維打擊的恐怖威力!
豪格在後方的了望塔上,用望遠鏡看到了這地獄般的一幕,他的心,在滴血。但他依舊沒有下令撤退,那雙赤紅的眼睛裡,閃爍著賭徒般的瘋狂。
“衝過去!衝過去!隻要衝到城下,他們的炮就沒用了!”他嘶吼著。
八旗兵的悍勇,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儘致。他們踏著同伴的屍體和破碎的雪橇,繞過冰縫,頂著頭頂不斷炸響的死亡之雨,不計傷亡地,繼續向要塞發起了決死衝鋒。
終於,一部分殘存的突擊隊,在付出了超過七成的傷亡之後,衝到了距離要塞僅有百餘米的距離。他們開始用自己攜帶的佛朗機炮,向城牆還擊,試圖壓製明軍的火力。
然而,迎接他們的,是第二波更加致命的打擊。
要塞的牆垛後麵,一個個明軍士兵,探出身子,奮力將一些用繩索捆綁在一起的、如同葫蘆串一般的東西,扔向了下方的冰麵。
那是西山兵工廠特製的“集束式防禦手榴彈”。
“轟隆隆隆——”
一連串密集的爆炸,在堅硬的冰麵上響起。無數的鋼珠、鐵片,以及被炸得四散飛濺的、如同刀片般鋒利的冰塊,形成了一道無法逾越的、由死亡構成的彈幕。
那些剛剛衝到近前的八旗兵,瞬間就被這狂暴的金屬與冰晶風暴所吞沒。他們的身體,被撕扯得支離破碎,殘肢斷臂,混合著猩紅的血液和內臟,灑滿了整個冰麵。
即便如此,戰鬥依然在慘烈地拉鋸著。
豪格的軍隊,如同瘋了一般,用一波又一波的人命,去衝擊那條看似近在咫尺,卻又遙不可及的鋼鐵防線。
殘存的八旗兵,與從缺口處衝上來的朝鮮士兵混雜在一起,頂著盾牌,冒著炮火,試圖用最原始的方式,靠近並攀爬棱堡那光滑陡峭的斜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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鎮江要塞,雖然穩如泰山,但戰鬥的強度,已經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。
在指揮部裡,趙率教的臉色,前所未有的凝重。他的防線固若金湯,但牆角那不斷更新的彈藥消耗報表上的數字,卻讓他心驚肉跳。
“炮彈庫存,已經消耗了百分之四十!重型機槍的槍管,已經更換了三輪!士兵們已經連續戰鬥了六個小時,疲憊不堪!”一名參謀官大聲報告著,他的聲音,因為激動和緊張而微微顫抖。
趙率教看著窗外,那如同煉獄般的冰原戰場,又看了一眼地圖上,敵軍那仿佛無窮無儘的後續部隊,他知道,這場戰鬥,已經演變成了一場純粹的意誌與資源的消耗戰。
他猛地轉過身,對身旁的通訊官下達了最後的命令,他的聲音,嘶啞而決絕。
“立刻給南京最高國務委員會發電報!就說,敵人比我們想象中的,更加瘋狂!陣地尚在,但我軍彈藥消耗巨大,兵士極度疲勞!”
他頓了頓,一字一句地說道:
“我需要補給!我需要更多的炮彈!我……需要中央軍團,立刻北上增援!”
而此刻,在對岸的帥帳中,豪格一把摔碎了手中的千裡鏡,他看著在炮火中不斷融化、損失慘重的部隊,雙眼血紅,如同擇人而噬的野獸,咬牙切齒地對傳令兵咆哮著:
“告訴後陣的朝鮮人!誰敢後退一步,殺無赦!用人命去填!我就是要看看,是他的炮彈多,還是我八旗的勇士多!隻要衝上一個缺口,勝利,就是我們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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