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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最後一針落下,蘇哲打上最後一個外科結,剪斷絲線時,他感覺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。他直起酸痛的腰,額頭上的汗水早已浸濕了帽沿。
柳月卿默默地走上前,拿起一塊乾淨的紗布,輕輕地為他擦去額角的汗珠。
蘇哲看著她口罩上方那雙亮如星辰的眼睛,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:“夫人,我們成功了。”
柳月卿重重地點了點頭,眼眶微微泛紅。
手術,結束了。
軍醫院的議事大廳裡,時間仿佛已經凝固。
數十位大宋的頂尖臣子,像一群等待審判的囚徒,在壓抑的沉默中煎熬著。每一分,每一秒,都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。
“吱呀——”
手術室那扇沉重的木門,終於發出了聲響。
大廳內所有人的目光,“唰”的一下,全部聚焦到了門口。
隻見蘇哲走了出來。他已經脫掉了那身沾染了血跡的白色長袍,但身上的衣服依舊有些淩亂,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,腳步也有些虛浮。
曹皇後“霍”地站了起來,嘴唇哆嗦著,卻一個字也問不出口。
韓琦一個箭步衝了上去,一把抓住蘇哲的胳膊,聲音嘶啞地問:“蘇哲!如何?官家……官家他……”
所有大臣都屏住了呼吸,整個大廳落針可聞。
蘇哲沒有立刻回答,他隻是環視了一圈眾人,然後緩緩地從身後,將那個一直被他護在懷裡的大瓷碗,拿了出來,重重地放在了大廳中央的八仙桌上。
“砰!”
一聲悶響,讓所有人的心都跟著一顫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被那個奇怪的大瓷碗吸引了過去。
隻見清澈的烈酒之中,浸泡著一截紫黑色的、腫脹扭曲的、如同蠕蟲般的怪異東西。它醜陋不堪,散發著不祥的氣息,仿佛是一切災禍與病痛的源頭。
“這……這是何物?”一個官員顫聲問道。
“妖物!”不知是誰,下意識地驚呼出聲。
“這就是導致官家命懸一線的‘妖物’。”蘇哲的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大廳。他指著罐子裡的闌尾,平靜地說道:“它名曰闌尾,乃是官家體內的一段無用廢腸。此物發炎、化膿、腐爛,最終穿破,毒液流遍腹腔,此乃‘腸癰’的真正病根。”
他頓了頓,目光掃過那一張張或驚愕、或恐懼、或難以置信的臉。
“各位大人先前在門外高呼‘妖醫’、‘巫蠱’。現在,‘妖物’就在這裡。”蘇哲的語氣依舊平淡,卻帶著一股千鈞之力,“蘇某不才,隻是用一把刀子,將這個盤踞在龍體之內的‘妖物’取了出來。它不是什麼虛無縹緲的鬼神作祟,而是一個實實在在、看得見、摸得著的爛東西。”
“物證如山!”
這四個字,從蘇哲口中說出,如同洪鐘大呂,震得在場每一個人都耳膜嗡鳴,心神俱顫!
韓琦第一個湊上前,他死死地盯著罐子裡的東西,雖然麵露嫌惡,但眼神中卻迸發出狂喜與後怕交織的複雜光芒。他終於明白,蘇哲所言非虛!
曹皇後在宮女的攙扶下,也顫巍巍地走了過來。當她看清那東西的瞬間,嚇得後退了一步,隨即,一種巨大的、混雜著惡心與解脫的情緒湧上心頭。就是這麼個醜東西,差點要了她夫君的命!她看向蘇哲的眼神,瞬間充滿了無以複加的感激。
禮部尚書錢穆,他張了張嘴,那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,最終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,隻是頹然地後退兩步,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,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精氣神。
蘇軾站在人群之後,看著場中那個神情疲憊卻身姿挺拔的蘇哲,看著那個以無可辯駁的實體證據,瞬間擊潰所有質疑與非議的大瓷碗,眼中異彩連連。他用力地握了握拳,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激蕩。
此刻,再也沒有人提起“開膛破肚”的悖逆,再也沒有人指責蘇哲的“大不敬”。所有的喧囂、質疑、陰謀、攻訐,都在這個小小的大瓷碗麵前,煙消雲散。
大廳內,死一般的寂靜之後,是此起彼伏的、如釋重負的喘息聲。
風暴,平息了。
蘇哲看著眾人的反應,心中一塊大石終於落地。他知道,自己賭贏了。他不僅救了皇帝的命,也為自己,為這門超前的外科醫術,在大宋這片土地上,劈開了一條通往未來的道路。
“官家性命已無大礙。”蘇哲轉向韓琦和曹皇後,聲音沙啞地補充道,“但術後照料至關重要,須在軍醫院的特護病房靜養數日,嚴防感染。待官家麻藥退去,蘇醒之後,便可探視。”
“好!好!好!”韓琦連說三個“好”字,激動得老淚縱橫,他用力拍著蘇哲的肩膀,“蘇哲!你……你是我大宋的定海神針啊!”
蘇哲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絲疲憊的笑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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