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城都頭腦子裡嗡嗡作響,哪裡還敢有半點遲疑,連連稱是,親自在前方引路,將蘇哲一行人恭恭敬敬地迎進了城,直奔知州衙署。
渝州知州姓牛,是個年近五旬的文官。當他睡眼惺忪地被下人從被窩裡叫起來,聽聞武安侯與皇城司指揮使深夜到訪時,嚇得差點從床上滾下來。等他衣冠不整地跑到前衙,看到蘇哲一行人滿身的血汙和那幾個被抬進來的重傷員時,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。
蘇哲沒有多餘的客套,直接要求一處最安靜、最乾淨的獨立院落。牛知州哪裡敢說個不字,立刻將自己平日裡用來讀書會友的後花園西跨院給騰了出來,並調集了府中所有下人聽候差遣。
一場緊急的救援在知州衙署的後院裡無聲地展開。
熱水、乾淨的布匹、烈酒、燭火……蘇哲需要的各種東西被源源不斷地送來。他親自為鐵牛進行手術,取出嵌入胸口的鋼片,清理箭創,縫合傷口。薛六和其他受傷的護衛也得到了妥善的醫治。
王狗兒和他的養父母被安置在了一間廂房裡,有皇城司的校尉在門口守著,與外界完全隔絕。
直到天色微明,這場緊張的忙碌才暫告一段落。
蘇哲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走出手術的房間,臉上身上沾染的血跡已經乾涸,讓他看起來如同從地獄歸來的修羅。
張鑫一直守在門外,見他出來,立刻遞上一杯熱茶。
“侯爺,鐵牛兄弟他們如何了?”
“命都保住了,但傷勢很重,沒有十天半個月的休養,彆想下地。”蘇哲喝了口熱茶,暖意驅散了些許寒氣,但他的眼神卻依舊冰冷如霜。
他走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,看著天邊泛起的魚肚白,緩緩開口:“張鑫,你覺得,我們現在安全了嗎?”
張鑫沉默了片刻,搖了搖頭,聲音裡透著一股寒意:“卑職以為,渝州城,不過是稍大一點的牢籠罷了。背後主謀如果真是那一位大人物,恐怕渝州城也不安全。”
“不錯。”蘇哲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,“他們既然能動用江湖勢力,又能出動死士,更可怕的是,他們對我們的行蹤了如指掌。從福順溝到這裡,我們一路急行,他們卻能精準地設下埋伏,這說明什麼?”
張鑫的臉色愈發難看:“說明……我們內部,或者說沿途的官驛裡,有他們的眼線!”
“正是如此。”蘇哲冷笑一聲,“敵在暗,我們在明。我們帶著一個絕對不能暴露身份的皇子,還有一眾傷員,想要穿越千裡,從蜀地安然回到京城,無異於癡人說夢。隻怕我們前腳剛出渝州城,後腳就會有數不清的麻煩等著我們。”
院子裡的氣氛瞬間凝重到了極點。
張鑫眉頭緊鎖,沉思了許久,才試探性地問道:“侯爺,那依您之見……我們該當如何?是否要向朝廷求援?”
“求援?”蘇哲搖了搖頭,“飛鴿傳書一來一回,最快也要十數日。我們等不了那麼久。”
張鑫的臉上露出了憂慮之色,這也不行,那也不妥,難道真要困死在這渝州城中不成?
蘇哲看著他,眼中閃過一道精光。他緩緩從懷裡,取出了那卷仁宗皇帝親手交給他的、用明黃色絲綢包裹的卷軸。
他將卷軸在石桌上展開,露出裡麵那方小巧卻蘊含著無上皇權的玉印。
“官家在離京前,給了我便宜行事的權力。”蘇哲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,一字一句地說道,“密旨上寫的清清楚楚,沿途駐軍,亦可臨時調動三千人以下。”
張鑫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,呼吸都變得急促了!
“侯爺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既然敵人想用江湖和暗殺的手段來對付我們,那我們就用最直接、最霸道的方式,給他們還回去!”蘇哲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“張鑫,你立刻拿著這道密旨和我的金牌,輕裝簡從,星夜兼程,趕往夔州!”
“夔州?”
“沒錯,夔州路鈐轄司!那是距離此地最近,能夠最快調動大軍的軍州重鎮!”蘇哲的眼中迸發出驚人的氣魄,“你此去,不用理會夔州知州,直接去找鈐轄司的兵馬都監!告訴他,武安侯奉旨在此辦案,命他派麾下精銳,即刻開赴渝州聽令!我要三千鐵甲,全副武裝!”
張鑫雙手抱拳,聲音鏗鏘有力:“卑職,領命!保證完成任務!”
“去吧。”蘇哲將密旨和玉印鄭重地交到他的手中,“記住,此事必須絕對保密,速去速回。在你回來之前,我們會死守渝州,一步不出!”
“是!”
張鑫接過密旨,沒有再多說一個字,轉身大步流星地離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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