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午時分，宋少軒懷揣存折步出彙豐銀行。他背著手緩步走在長安街上，春日的陽光灑在青石板路麵，也落在他微揚的嘴角。
此刻的他步履輕快，與不遠處銀行大樓內那位汗透重衣、坐立難安的王大人形成了鮮明對照。那位大人早已無心公務，隻在辦公室中來回踱步，不時擦拭額角的冷汗。
宋少軒信步走進一家煙火繚繞的二葷鋪，要了二兩燒刀子，一碟皮薄餡大的羊肉大蔥餃子。就著辛辣的酒液，他將餃子一個個送入口中，吃得額頭沁出細汗，這才心滿意足地撂下筷子，悠哉遊哉地往衙門當值去了。
另一邊陽光斜斜照在月台的水泥棚架，林公子早已立在簷下，目光緊緊鎖著緩緩停靠的列車車門。車門開啟的刹那，他快步上前，聲音裡帶著難掩的敬慕：“小林見過先生！”
雙手與對方交握時，他掌心的溫度透過薄繭傳遞過去：“先生一身風骨，早已是我輩心之所向的明燈。隻要有先生這樣的義士擎旗，革命終會破曉，眼下這點風雨，不過是黎明前的薄霧罷了。”
他飛快掃過周遭往來的人群，將懷中裹得嚴實的鈔票摞塞進對方衣襟，聲音壓得更低，卻字字懇切：“這是小林的一點心意，權當革命經費，先生萬勿推辭。”
中年男子指節微微發顫，回握的力道重了幾分，眼底泛起的淚光映著雨棚外的微光：“多謝小林兄弟！你且放心，革命必成。隻是眼下不少同誌還在黑暗裡摸索，前路看得不真切，難免有些迷茫。”
紛亂的月台聲裡，兩道身影在雨棚下立了許久，似有說不儘的托付與期許。直到列車長鳴一聲，車輪緩緩轉動的震顫傳來，二人才驚覺停留過久，交換一個默契的眼神後，並肩隱入了人流深處。
月光漫過街角時，林公子與先生在巷口分道。他回府後徑直入了內室，從樟木箱底取出兩個沉甸甸的錦盒，匆匆叫了輛人力車，車簾晃動間，直奔宋少軒宅邸而去。
踏入正廳，他將錦盒遞向宋少軒。不知輕重的宋少軒伸手去接，隻覺腕間猛地一沉，險些趔趄著將盒子摔在地上。
宋少軒揉著差點彆著的手腕，滿臉狐疑地掀開盒蓋，驚得倒吸一口涼氣：“我的天！你倒是提前說一聲，這玩意兒摔了怎麼辦！”
林公子嘴角勾起一抹淺笑，隨即斂起神色，語氣沉了下來：“左邊這盒是兩根四百盎司的倫敦金條，你先收著，短期用度該是夠了。右邊這件，麻煩你儘快出手。不論賣給哪國洋人都成，唯獨不能送進琉璃廠，一旦走了那邊的渠道，事情立刻穿幫。變賣的錢我有急用，務必越快越好。”
宋少軒探頭往右側錦盒裡瞥了眼，見是件不俗的古物，當即點頭：“放心，這事我明天就去辦，保準不耽誤。”
“還有兩件事要托付你，”林公子往前湊了湊，聲音壓得更低，“一是幫我尋一把小巧的手槍，方便隨身防身；二是定製幾套合身的西服、幾雙皮鞋，這是尺寸。再讓張廣去租一處僻靜的小院。剩下的款項，儘量換成現金給我就好。”
“都好說！”宋少軒拍著胸脯應下，“我連夜就安排人去跑，你明兒直接過來取就行。”
送走林公子，宋少軒抱著錦盒快步回了書房，打開直播間聯係上天叔，便將右側錦盒完全打開：“天叔，您幫瞧瞧這東西，能值多少？”
天叔眯眼盯著屏幕裡的古物，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：“這物件你從哪弄來的？這是寶島博物館早年流失的珍品，當年末代皇孫敗家產時散出去的！東西是真寶貝，可眼下根本沒法脫手。正經路子隻能送回博物館，明以前的文物，何況是重器，私下交易是萬萬碰不得的。”
宋少軒心頭一緊，急忙前傾身子：“啊？天叔，實在對不住，您再想想辦法，這東西我急著換錢用！”
“不是我不幫你，”天叔緩緩搖頭，語氣裡滿是無奈，“這類文物能回流本是好事，可現行法規明明白白寫著，這個時期的館藏級文物嚴禁私下交易，碰了就是麻煩。”
他頓了頓，又道，“這物件價值連城，讓你白白送出去，你定然不肯；可真要走市場，沒有哪個敢接。”
宋少軒僵在原地，看著錦盒裡泛著溫潤光澤的古物，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。明明是件頂好的寶貝，卻偏偏成了換不了錢的“燙手山芋”，琉璃廠又碰不得，這下該如何向林公子交代？
宋少軒又急忙找了楊安華。剛掀開盒蓋，他將目光落在那瓷瓶上，當即愣住：“把東西發過來我瞧瞧。隻要是真的，我這兒肯定收，就是……價錢可能不高，你看行嗎？”
見宋少軒眉頭微蹙，沒立刻應聲，楊安華眼珠一轉，急忙一拍腦袋，語氣裡帶著十足的篤定：“你放心，我絕不讓你吃虧！這筆買賣下來，保管你還有得賺！”
宋少軒本就沒打算拒絕，心裡還盤算著後續金條變現的事，聽這話當即鬆了口氣，點頭應下：“成，那就拜托楊兄了。”
楊安華收到瓷瓶，轉身就撥通了電話。不過半盞茶的功夫，臉上添了幾分喜色：“上麵總算回話了，撥款六百萬收這件東西，等會兒就有專家過來驗寶。”
不多時，兩位專家趕到，剛看清瓷瓶全貌，兩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，眼神裡滿是震驚：“這是……元青花龍紋象耳尊？這物件不是早該在……”
話到嘴邊，兩人突然想起楊安華的身份，當即閉了嘴，隻湊上前細細查驗。半晌後，他們對著楊安華點頭，語氣裡帶著敬佩：“上億的寶貝，六百萬收來，可真不容易啊。”
楊安華沒接話，等驗完寶、領了撥款，當即又打了個電話。隨後他拎起公文包，直奔高鐵站，買了最早一班去豫省的高鐵票。
到了地方，他直接去相關單位，一口氣采購了六十顆50克拉人造粉鑽，當天就給宋少軒發了過去，還附了條消息：怎麼樣？你那寶貝換這些玩意，值不值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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