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沒有肉身,隻有一團灰霧凝成的人形輪廓,雙目空洞如枯井,卻死死盯著頭頂那扭曲的聲脈鎖鏈——那是九根無形的音絲,自天師之舌延伸而下,貫穿九重夢境,將整個“命格封印”牢牢釘死在現實根基之上。
“三響破音禁……”他低語,聲音像是從地底墳塚裡爬出來的回聲,“老夫當年被斬首於斷橋,就因說了句‘天師也吃五穀’。”
話音落,骨錘砸地。
第一響,井壁裂開蛛網紋,黃泉火流自地縫噴湧而出,灼得星砂劈啪作響;
第二響,音鎖顫動,一道金線崩斷,密室中正欲結印的青袍天師猛地嗆咳,嘴角溢出黑血;
第三響——
整口井如遭雷擊,三根音鎖應聲而斷,斷裂處竟流出滾燙的香火願力,化作赤焰火河倒灌入黃泉。
火焰中浮現出無數被封印的舊語殘魂:有罵天道不公的瘋儒,有詛咒神諭虛偽的女巫,還有臨死前嘶吼“你說的不是法,是騙”的前代星使。
這些聲音本該湮滅,卻被“信則靈”的法則生生壓成沉默的祭品。
如今音禁一破,怨念逆衝,直撲藏經閣密室!
張宇站在井心,腳下的星砂已被黴汁染成墨綠色。
他感受著靈骸空間的劇烈震蕩,腦海中係統提示接連炸響:
【警告:言咒反噬風險提升至97】
【檢測到高維信念崩塌,正在重構“現實錨點”】
【母係信物“醃菜壇”耐久歸零,已化為“濁念結晶”】
他低頭看著手中那隻碎裂的陶壇,壇身裂紋蔓延,像極了母親那雙常年泡在辣水裡的手。
心口一緊,不是因為痛,而是忽然明白——這壇子從一開始就不隻是容器。
它是“不信”的圖騰。
是千千萬萬個普通百姓,在灶台邊、田埂上、豬圈旁,一邊嚼著粗糧一邊罵“老子不信命”的那一口氣。
而這口氣,今天終於砸到了天師臉上。
“還不夠。”張宇咬牙,從懷裡摸出母親的針線包。
布已泛黃,邊角磨出了毛邊,裡麵隻剩最後一根紅線。
那是他小時候褲子破了,娘一針一線縫上的記憶。
他將紅線浸入壇底殘存的黴汁。
刹那間,一股腥腐中帶著辛辣的氣息彌漫開來,竟讓井底鴉發出一聲愉悅的啼鳴。
那紅線吸飽了“不敬”,顏色由紅轉黑,又由黑泛綠,仿佛泡進了千年陳鹵。
張宇取出板磚——最普通不過的紅磚,來自村口老王家蓋房剩下的邊角料。
他在磚背用紅線寫下五個字:
你不配說真話。
字跡歪斜,卻帶著一股蠻橫的執拗,像是農夫掄鋤頭砸石頭,不管技法,隻求破開硬殼。
“心影鴉!”他低喝。
一道黑影自井底掠出,形如烏鴉,通體透明,乃是由張宇曆次“忤逆天命”所積攢的執念凝成。
它銜起那塊磚,雙翼一振,竟撕裂星圖,直撲藏經閣密室投影!
就在磚影即將撞入密室的瞬間,青袍天師終於反應過來。
他怒吼一聲,抬手便要打出第八道天條詔——“妄言者永墮無舌獄”!
可他剛張口,舌尖劇痛!
那層黴斑已蔓延至舌根,灰綠汁液滲入經絡,竟與香火願力發生詭異反應。
他引以為傲的“言出法隨”之力,此刻像是被摻了沙的米,一粒粒崩塌。
“命格永固”四字金符尚未落成,便在空中扭曲變形,竟讀作——“命格永腐”。
萬卷天條驟然自燃。
不是被火點燃,而是被“懷疑”灼燒。
那些曾被視為鐵律的經文,一頁頁泡脹、發黴、字跡化蛆,簌簌掉落。
一隻隻白胖的蟲子從書頁中鑽出,啃食著“天道昭昭”“眾生當敬”等字眼,轉眼間,整座藏經閣秘典化為腐紙灰雨。
井底鴉展翅盤旋,三片羽毛飄落,拚成一句戲文般的判詞:
“第一百三十九回,神仙嘴臭,凡人開壇。”
笑聲,從四麵八方響起。
是夢土深處,是黃泉岸邊,是那些曾因“不信”而被割舌、鎮魂、釘入地脈的亡者們。
他們的殘念在歡騰,在鼓掌,在用早已失聲的喉嚨呐喊:
——你說的,不一定是真的!
張宇站在沸騰的星砂中央,耳邊是萬鬼同笑,眼前是天條焚儘。
他握緊手中碎裂的壇片,感受著靈骸空間前所未有的充盈。
係統在他意識中低語:
【靈骸·觀星模塊即將完成最終同步】
【檢測到“家物信物”共鳴峰值】
【命運節點鎖定:藏經閣、龍虎山、血書台……】
他抬頭,望向那即將崩塌的星圖,嘴角揚起。
“娘,您醃的不是豆腐。”
“您泡的是——”
“掀桌的膽子。”
井底轟鳴不止,黃泉火流仍未退去,而那口古井,正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,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炸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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