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停了,夜卻更冷。
張宇站在井口,竹劍在手,劍身嗡鳴未止,那兩個古篆“護土”如烙印般刻入他的骨髓。
他低頭看著掌心滲血的七名村童,他們不哭不叫,隻是用指尖在地上一筆一劃地描出那把劍——與井底石碑上的一模一樣,與張家祖訓中失傳百年的“耕戰劍圖”分毫不差。
風起。
村外九處荒坡同時震顫,像是有九頭沉睡的巨獸在翻身。
地麵裂開細縫,泥土翻湧,鏽跡斑斑的劍柄一寸寸破土而出。
沒有旗幟,沒有碑文,隻有九座無名劍塚靜靜矗立,每座塚頂都刻著一把劍形,劍鋒朝北,仿佛仍在守望故土。
斷刃屯,醒了。
老鐵匠不知何時已跪在第一座劍塚前,雙手撫著冰冷的石麵,老淚縱橫。
他原本佝僂的背脊竟一點點挺直起來,眼中濁光褪去,露出久違的鋒芒。
“九十九把劍……”他聲音嘶啞,像是從地底爬出來的魂,“九十九條命啊……全是張家的好兒郎,戰死異鄉,屍骨不歸,隻把劍埋在這兒,鎮著一方陰氣。”
他猛地抬頭,目光掃過七童滴血的手指,喉頭劇烈滾動:“可換來什麼?換不來一個會說話的孩子!換不來一句‘爹’‘娘’!換不來一聲哭、一聲笑!”
話音未落,他猛然起身,掄起鐵錘狠狠砸向身旁廢棄多年的打鐵爐!
“當——!”
一聲巨響撕裂寒夜,爐膛積塵震落,火星四濺。
那爐子早已鏽死,可這一錘下去,竟隱隱有火光自內裡閃現,仿佛沉睡百年的爐魂被喚醒。
“今日!”老鐵匠怒吼,白發狂舞,“我要為張家——重開爐火!”
張宇心頭一震。
他看著老鐵匠顫抖卻堅定的手,看著那七名沉默卻無畏的村童,看著手中竹劍上流轉的暗金紋路,忽然明白了什麼。
這不止是一把劍的覺醒。
這是血脈的召喚,是武道與道法的交彙,是耕戰同源的命脈重啟。
他深吸一口氣,走上前,從懷中取出七童先前獻上的刻劍石——那是他們用指尖一寸寸在山壁上摳下來的岩石,上麵布滿血痕,早已浸成暗褐色。
他將石頭投入爐中。
火焰“轟”地竄起,竟是黑煙滾滾。
更詭異的是,那石頭遇高溫後竟開始滲出黏稠黑血,順著爐壁緩緩流淌,散發出百年怨念與孩童純陽混雜的氣息——那是百年來所有被封口童子指尖所流之血,凝聚成靈,藏於石中!
就在這時,劍影童悄然上前。
這個由張宇武道意念所化的虛影少年,一直沉默護主,此刻卻緩緩抬起手,將自己腰間那把由稻穗凝成的劍——折斷。
“哢。”
清脆一響,稻穗劍斷裂,金黃的穀粒灑落爐邊。
他將斷劍投入熔爐,聲音輕得像風:“劍不在鋒,而在心。”
火焰驟然暴漲!
青紅交織的烈焰衝天而起,照亮整個山村。
火光中,九十九道虛影自九座劍塚緩緩升起,皆披甲執劍,麵容模糊,卻站姿如鬆,列陣成伍,靜默環視爐火。
是張家先祖。
他們不曾開口,不曾動作,但那股浩然兵魂之氣,已讓天地變色。
張宇雙膝發沉,幾乎要跪下。但他咬牙挺立,反手撕開衣襟——
一塊普普通通的板磚,被紅布包裹,緊貼心口多年。
這是他從小帶在身上的“護身符”,娘說這是爹年輕時蓋房用的磚,沾過張家的汗,守過張家的門。
他曾用它砸黃皮子、拍水鬼,笑稱“板磚破萬法”。
可此刻,係統提示在他腦中炸響:
【檢測到高濃度武道意念與親緣火種……‘靈骸·兵心’進階條件滿足】
【是否消耗全部當前靈力,融合血脈火種,衝擊第三階——‘鑄犁為劍’?】
張宇盯著那翻滾的爐火,聽著身後九十九道無聲的守護,看著眼前七童含血的眼眸,忽然笑了。
他咬破指尖,鮮血滴入熔爐。
火焰猛地一縮,隨即爆燃!
“我張家七代守墓,”他聲音不高,卻穿透風雪,字字如釘,“不是為了成神,不是為了長生,不是為了掌控陰陽。”
他抬頭,望向那些先祖虛影,望向這片埋骨守土的山村,望向這口曾絞殺亡魂的枯井。
“是為了讓後人能安心吃飯,能躺在炕上睡覺,能跟婆娘吵架,能看著娃兒從啞巴變成話癆,能平平凡凡……生孩子。”
血落儘,火更烈。
爐中黑血蒸騰,刻劍石徹底熔化,與稻穗斷劍交融,化作一汪暗金色的液態金屬,在火焰中翻滾不息。
九十九道先祖虛影同時抬手,指尖輕點眉心——一縷魂光飄出,彙入爐火。
兵魂獻祭。
武脈歸源。
張宇握緊竹劍,將其高舉於爐上。
劍身“護土”二字發光閃爍,仿佛與爐火共鳴。
而就在這萬火焚天、兵魂齊聚的刹那——
老鐵匠揮錘定型,鐵鬼脫去殘甲,親自蹲下,握住風箱把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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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呼——”
風起,火湧,青白色的焰心在熔爐深處悄然浮現。
【第139章我拿百家灶火鑄了張家的劍續)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