井口之上,一道佝僂身影悄然浮現。
她手持一柄泛黃骨剪,剪尖輕顫,對準了張宇與父親之間那根幾乎不可見的靈絲。
“斷了,你就自由。”斷親婆的聲音沙啞如枯葉摩擦。
張宇沒有看她。
他隻是握緊了手中的竹竿,任黑花林之力在血脈中咆哮奔騰。
斷親婆的骨剪在雨後微光中泛著死白,像是一截從枯骨上削下的指節。
她站在井口邊緣,身形佝僂如鉤,雙眼卻幽深如淵,死死盯著張宇與父親之間那根幾乎看不見的靈絲——那是血脈的具象,是七代守墓人無法斬斷的因果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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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斷了,你就自由。”她重複,聲音像是從地底爬出的蛇,冰冷滑膩。
張宇沒看她,也沒看父親。
他的目光落在虛門上,落在那三個血字“守墓人”上,落在自己指尖滲出的血上。
自由?
他冷笑。
從小到大,他被當成沒爹沒娘的野種,村裡人說他娘是病死的,說他爹種田種瘋了,連兒子都不認。
可他知道,娘是被怨氣活活耗死的,爹是背著整個家族的罪孽在耕種這片田——耕的是封印,種的是鎮壓。
他若斷親,便是棄根。
他若接鏈,便是成囚。
可他偏偏,兩樣都不選。
竹竿插入井底,黑花林的幽力如潮奔湧而至,順著血脈衝刷全身。
他猛地撕開衣襟,露出心口那枚早已與血肉融為一體的鏽環,指尖劃破掌心,以血為墨,在虛門前淩空畫下——
“養”字。
一劃如犁,破開宿命;一捺如種,埋下新生。
血字懸於門前,竟不墜落,反而緩緩滲入虛門之中。
那門劇烈一震,霧氣翻湧,門縫驟然裂開一絲,黑霧如潮水般滲出,帶著腐朽與哀鳴的氣息。
無數雙眼睛在霧中睜開,有的含淚,有的怒視,有的隻剩空洞,仿佛千年來所有守墓人的執念都在此刻蘇醒。
然後,一聲輕喚,自門縫深處飄出——
“小燕子……”
那是歸藏童的調子,是他小時候哄他入睡的山歌。
可這一次,不再歪歪扭扭,不再瘋癲錯亂,而是清晰、平靜,帶著一種近乎慈悲的溫柔。
張宇渾身一顫。
他哥哥的名字,是張小燕。
娘臨死前,抱著繈褓裡的嬰兒哭了一夜,說:“這孩子命硬,能活,可他哥……埋得太淺了。”
他哥沒死於難產,是被當成“替代品”埋進了田裡——因為守墓人的血脈,隻能留一個。
他把哥哥埋進田裡,把娘的痛種進花裡。
如今,黑花林因他而生,因他而盛,每一朵,都是未亡之恨的結晶。
“從今往後,”他聲音沙啞,卻堅定如鐵,“張家的債,我不還,我養。”
話音落,虛門再震。
鏽鏈殘痕在井壁上蠕動如活蛇,竟開始自行拚接,仿佛有無形之手在重組千年的枷鎖。
而斷親婆的骨剪猛地一顫,像是被某種力量反噬,她第一次露出驚色:“你……你竟想逆‘斷環論’?你不是接鏈,也不是斷親……你是要做環?”
張宇不答。
他隻是握緊竹竿,指節發白,黑花林之力在體內咆哮如雷。
靈骸空間中,斷環已補全,恨印與守墓印交織成網,仿佛一條由怨恨與責任編織的鎖鏈,正緩緩纏上他的魂。
可他不再逃避。
虛門前,血字徹底融入,門縫緩緩擴開一道縫隙。
門後,無儘黑暗。
霧中,一碑孤立。
碑文斑駁,字字如刀:
“守墓人斷環,七代歸一,門開之日,非鎮即亡。”
風未動,雨未落。
可井底,忽然傳來一聲極輕的花開之音。
最後一朵黑花,悄然綻放。
花瓣之上,映出兩個倒影——
一個是他,滿身血汙,眼神卻如烈火。
另一個,是歸藏童,不再是瘋癲老道,而是白衣如雪,手持竹杖,靜靜站在他身側,仿佛從未離開。
張宇看著那倒影,嘴角微揚。
“那我就……”
他抬腳,踏上井沿,血從指縫滴落,墜入深淵。
“既不鎮,也不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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