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態人間,細碎瑣碎,卻真實得讓人心頭發顫。
這些不是鬼影,也不是怨魂,而是被遺忘在歲月角落的“日常”——是母親醃菜時哼的小調,是父親喝粥時咂嘴的聲音,是村口老槐樹下孩童追逐的笑聲。
它們從裂縫中爬出,手拉著手,肩並著肩,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,層層疊疊地裹住黃泉裂隙。
陰霧嘶吼著後退,仿佛被滾水澆灼的毒蛇,焦黑蜷縮,不敢再侵。
火橋開始重塑,不再是憑空燃燒的虛幻之橋,而是真正紮根於地脈、錨定於人心的魂道支脈。
橋麵裂痕儘數彌合,殘碑上的字跡愈發清晰,甚至多出一行極細的小字:
“吾兒平安,灶火常明。”
張宇喉頭一哽,眼眶驟熱。
可就在這片刻寧靜中,異變突生。
橋眼鬼——那曾盤踞橋心、以怨念為食的黃泉守靈,此刻竟撲跪在醃菜壇前,空洞的眼窩流淌出漆黑如墨的淚。
它嘶聲低吼,聲音像是從地底刮上來的風:
“我……也吃過她醃的蘿卜。”
眾人皆驚。
這鬼生前無名無姓,連自己是誰都已遺忘,隻知守橋、噬魂、怨恨人間。
可此刻,它竟記起了一口醃菜的味道?
緊接著,啞渡童顫抖著捧起那艘破舊紙船——曾載千魂渡火的渡魂之器——輕輕放在壇邊。
他喉間發出破碎的音節,像是鏽鐵摩擦,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渴望:
“我想……嘗一口。”
張宇沉默。
他取出小勺,從壇底舀起一滴殘汁,輕輕滴入紙船。
刹那,船身微顫,竟浮起一縷嫋嫋炊煙,帶著鹹香與酸潤,飄散在荒原冷風中。
那煙不散,反而凝成一道模糊身影——是個女人,圍著舊圍裙,正低頭切著蘿卜條。
啞渡童怔怔望著,忽然抬手摸向自己早已腐爛的喉嚨,眼中竟有淚光。
而在遠處陰霧邊緣,拴魂婆佝僂著身子,發絲千結,纏滿滯留亡魂的執念。
她望著那縷炊煙,忽然抬起枯手,撫上自己焦黑斷裂的發梢。
新絲,竟從焦處緩緩生出,如春草破土。
她低語,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:
“家……是什麼?”
無人回答。
但這一刻,荒原之上,火橋之下,某種東西正在悄然改變。
不是力量的提升,也不是係統的升級,而是一種更原始、更沉重的東西——被遺忘的“人味”,正在歸來。
係統再度低鳴,聲音冷峻卻帶著一絲奇異的波動:
“靈骸·引路——完整度79。解鎖能力:魂穿三息。”
【魂穿三息】——可借黃泉支流,瞬移至執念最深之地,限三息停留。
三息之後,魂識必歸,否則永墮陰司,萬劫不複。
張宇低頭看著壇子,指尖無意撫過壇底。
那一瞬,他指尖一滯。
壇底有字。
極細的陰文,刻得極深,非刀非鑿,像是以魂血為墨、以執念為筆,一筆一劃鐫入陶胎:
“辛未年臘月廿三,子時三刻,魂契始。”
張宇瞳孔驟縮。
這不是父母的手筆。
這刻痕中蘊含的氣息,陰冷、古老、帶著某種禁忌的契約波動——像是某種“獻祭”的開始。
“魂契始”?
什麼魂契?誰與誰契?為何偏偏是母親的醃菜壇?
他猛地抬頭,看向歸藏童。
歸藏童也正抬頭望著他,眼中靈骸光芒流轉,意識體微微震顫:“你娘……不是普通人。”
話音未落,天空驟變。
原本盤旋在火橋上空的歸路鴉群,忽地集體折翼,黑羽如雨墜落。
每一片羽毛落地,竟自動排列成字——
“第一百三十一回……家,成了路。”
風起,灰揚。
張宇抱著壇子,站在橋心,四周萬籟俱寂。
火橋穩固,黃泉歸流,可他心中卻掀起滔天巨浪。
母親的醃菜壇,為何藏著魂契?
“家”,何時成了一條“路”?
那第一百三十一回……又是誰在書寫?
他低頭看著壇底陰文,指尖緩緩摩挲。
係統提示音在腦海中回響:
“魂穿三息,已可激活。目標錨定中……執念最深之地,鎖定。”
張宇閉眼,深吸一口氣。
但他更知道——
若連“家”的真相都不敢觸碰,他又憑什麼,去走完這條貫通陰陽的魂道?
他緩緩抬手,將靈骸之力注入壇身。
刹那,壇中殘存的汁液沸騰,泛起血色微光。
係統轟然啟動:
“魂穿三息——發動!”
下一瞬,張宇的魂識離體,順著黃泉支流疾馳而下。
視野崩塌,時空扭曲。
荒原消失,火橋斷裂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座死寂的灰城,殘垣斷壁間矗立著半截腐朽衙門,匾額上三個字依稀可辨——
陰司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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