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過山穀般的聲音,輕輕響起——
“死者無名,方得安寧。”
“你燃火,是擾輪回。”第221章我拿草帽燒了天師的戶口本續)
霧起無聲,卻重如山嶽。
那道半透明的身影自碑林深處踱步而來,仿佛踏在時間的裂隙之上。
他手持一碑,通體純白,無字無痕,像是一塊被世界遺忘的骨灰。
風過山穀般的聲音再度響起,帶著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味:
“你燃火,是擾輪回。”
張宇站在原地,火焰還在指尖跳動,草帽的殘燼如星屑般懸浮於掌心。
他盯著那道身影——無字,銘滅司主,執掌“抹名”之權的存在。
他不是鬼,也不是人,而是“被抹去”後仍不肯消散的執念凝成的司職者。
他的存在本身,就是對“記憶”最深的褻瀆與守護。
可張宇不怕。
他笑了,嘴角揚起一抹近乎瘋癲的弧度。
“安寧?”他聲音低啞,卻字字如釘,“我師父守了三千年的井,守到瘋癲,守到無人識其名,最後死在村口曬穀場上,連口薄棺都沒有——這也叫安寧?”
他猛地抬手,將手中燃燒的草帽狠狠拍入那塊刻著“張守一”的殘碑心口!
幽藍火焰如怒龍騰起,順著碑縫瘋狂蔓延,像是一道沉睡千年的血脈終於被喚醒。
整片碑林劇烈震顫,塵土飛揚,那些原本沉默的無字碑竟開始發出低鳴,仿佛被火焰點燃的不是石頭,而是埋藏在時間深處的魂魄。
“李忘川……”一聲輕語自西北碑起。
“陳不語……”東南方霧中浮出一道虛影。
“周無咎……”正南一碑裂開,灰燼中浮現出半張泛黃的舊照。
記憶鴉展翅高飛,雙爪抓起一粒粒碑塵,羽翼每扇動一次,便有一粒塵埃化作名字,落下,歸位。
那些曾被抹去、被吞噬、被遺忘的存在,正一寸寸從虛無中爬回人間。
歸名童跪在地上,雙手白骨緊扣,以指為刀,在無字手中那塊純白石碑上,刻下第一行字——
血自骨縫中滲出,滴落在碑麵,竟發出“滋滋”聲響,如同烙鐵入冰。
“你亂因果!”無字怒吼,聲如萬風齊嘯,整片空間都為之扭曲。
他高舉空碑,猛然砸向張宇心口!
碑未至,勁風已如刀割裂空氣,削去張宇半邊衣袖,皮肉翻卷,鮮血飛濺。
可他不退,反而迎上前一步,將草帽最後一撮餘燼撒向碑林!
火焰如雨,紛紛揚揚,落於千碑之上。
刹那間,千碑自燃!
不是凡火,不是靈火,而是由執念、記憶、血脈共同點燃的“歸名之焰”。
碑灰騰空而起,在火焰中翻湧、凝聚,竟在眾人頭頂,緩緩堆砌成一座巨大的虛影碑!
那碑由草帽、鋤頭、紐扣、破袍、舊鐮刀、鐵鍋蓋……一件件山村舊物壘成,頂端插著半截生鏽的鋼針——那是張宇小時候被黃皮子咬傷後,娘親親手為他驅邪釘在門框上的“鎮魂釘”。
係統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,冰冷而莊嚴:
【靈骸·歸藏——激活】
【可點化‘無物’為靈:虛妄、記憶、空白、不存在之物】
【代價:遺忘一段親情記憶】
張宇呼吸一滯。
他抬頭望向火焰中那座屬於張家的碑,火光映照著他臉上的血與淚。
他看見母親在灶台前彎腰炒菜的背影,父親蹲在田埂上抽旱煙的側臉,還有瘋道人坐在村口石墩上,一邊啃著窩頭一邊含糊念叨“守一歸藏”的模樣……
這些畫麵如此清晰,又如此脆弱。
“我叔伯是道門巨擘,我爹娘是農民,”他聲音不高,卻穿透火海,震得碑林嗡鳴,“但我師父——是守墓人!”
“而我,是他的傳人!”
話音落下,虛影碑轟然落地,震起百丈火浪。
碑林中所有無字碑同時震顫,碑麵裂開,無數名字如春筍破土,一個個浮現出來。
那些曾被抹去的魂,開始低語,開始哭泣,開始呼喚親人的名字。
空碑鬼纏繞的霧鏈在火焰中寸寸斷裂,發出淒厲哀嚎,化作黑煙消散。
無名娘跪在遠處,懷抱空碑,淚水無聲滑落。
她喃喃道:“彆叫他……叫了他就回不去了……名字一現,魂便難安……”
可張宇已不再猶豫。
他抬起手,指尖燃起最後一縷幽火,輕輕點向虛影碑頂端的鋼針。
“師父,”他低聲說,“這一次,不是你還債。”
“是我,替你收租。”
風驟停。
火不熄。
天地仿佛屏息。
就在這死寂之中,一道低語自虛空深處傳來,渺茫卻清晰:
“第一百零九次……開始了。”
晨光未現,碑林火未熄。
張宇立於張家碑前,望著那行終於完整的“張守一”三字,嘴角微微揚起,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。
可就在此時,他忽然心頭一空。
他記得母親的針線包,記得她補衣服時眯起的眼睛,記得她總把鹹菜壇子藏在床底下怕父親偷吃……
但他想不起她哼過的那首搖籃曲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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