味融之界四)
第十四節:陶爐如鼎鎮凶頑
納美人的陶爐從聖樹氣根上解下來時,陶身的裂紋裡還卡著三年前的硝煙味。蘇木哲用骨刀刮著裂縫,刮下的陶屑落在地上,竟化作細小的火星,把周圍的雜草燒出個圈——這爐是用祭天台的老陶土混了靈犀礦砂燒製的,當年納美長老就是用它,熬出化解地球花椒毒的解藥。
“把它抬到味衍館正中央。”妮特麗的長尾卷著爐耳,陶爐離地的瞬間,爐底露出的納美文字突然發亮,“讓那些帶邪心的人看看,潘多拉的炊具,既能熬甜湯,也能煉殺器。”
老廚師的一個助手突然撲過來,手裡的短刀直刺陶爐:“不過是個破罐子,看我劈了它!”刀刃觸到陶身的瞬間,竟被彈開,刀身卷了口,助手的虎口震裂,鮮血滴在陶爐上,血珠立刻被吸收,爐身的裂紋裡滲出金光。
“這爐認主。”索恩抱著番茄站在爐邊,指尖的熒光在爐身上畫著符,“當年地球人用它當刑具,把納美人的手按在滾燙的爐壁上逼問味脈的秘密,現在它記仇了。”他突然將一顆番茄扔進爐裡,番茄落地的悶響裡,竟傳出當年受害者的嗚咽。
塞婭把陶碗裡的甜澀混合物倒進陶爐,混合物遇熱騰起的白煙裡,浮現出無數細小的手,像在爐內攪動。“媽媽說,陶爐有靈,能記住所有味道的故事。”小姑娘的聲音輕輕的,“好故事讓它暖,壞故事讓它寒,現在該讓它暖暖了。”
蘇木哲突然將青銅酒壺裡剩下的殘酒倒進爐內,酒液與混合物相遇的瞬間,陶爐發出龍吟般的響,爐口噴出的金光凝成盾牌的形狀,將試圖靠近的地球使者全逼退了三步。“伊尹當年用鼎烹天下,靠的不是鼎本身,是鼎裡的公道。”他的骨刀指著爐身,“這爐現在煮的,就是‘公道’二字。”
老廚師站在遠處看著,手裡的鐵鍋突然掉在地上。他想起自己年輕時第一次掌勺,師傅說“鍋碗瓢盆都是秤,能稱出人心的輕重”,此刻陶爐的金光映在他臉上,像麵鏡子,照得他心裡那些齷齪念頭無處遁形。
陶爐的裂紋漸漸愈合,爐身的納美文字與新滲入的地球酒液凝成一體,竟在表麵畫出幅微型星圖,地球與潘多拉的位置挨得極近,像兩個依偎著的孩子。
第十五節:雙味如劍破迷障
混血獸肉串在炭火上滋滋作響時,地球孜然粉與潘多拉靈犀醬在肉表打著滾,孜然的麻像無數把小刀,靈犀的甘像層軟甲,兩種味道鬥到極致,竟在肉串周圍凝成透明的劍形——蘇木哲盯著那劍影,突然想起三年前的味覺戰,那時的孜然是催淚彈,靈犀醬是迷魂藥,從不是現在這般勢均力敵。
“味道也分正邪?”一個年輕的地球使者突然發問,他手裡的烤玉米正往下掉粒,玉米粒沾著潘多拉的甜藤蜜,在炭火上爆出金色的火花,“我爺爺說,好吃的就是好味道,哪來那麼多說道?”
妮特麗的長箭突然擦過他的烤玉米,箭梢的油滴在炭火上,燃起的火苗竟變成劍的形狀,直指著年輕使者的眼睛:“當孜然粉混著麻藥,靈犀醬摻著毒素,再好吃的味道,也成了殺人的刀。”她的熒光斑點在手臂上排成劍譜,“味道本身無錯,錯在握劍的手。”
索恩將一串烤好的獸肉遞過去,肉串上的雙味劍影輕輕晃了晃,像在點頭。“嘗嘗。”他的聲音很平和,“孜然的麻是提醒你彆貪多,靈犀的甘是告訴你彆記仇,這才是它們該有的樣子。”
年輕使者猶豫著咬了一口,麻與甘在舌尖相遇的瞬間,他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,奶奶用孜然粉給他烤羊肉,納美族的玩伴偷偷塞給他靈犀醬蘸野果,那時的味道裡沒有仇恨,隻有單純的香。眼淚突然掉下來,滴在肉串上,雙味劍影瞬間化作星光,鑽進他的喉嚨裡。
老廚師看著這一幕,突然抓起一把孜然粉撒向炭火,粉粒遇火炸開的瞬間,竟在半空拚出“和解”兩個字。他又舀了勺靈犀醬淋上去,醬液與火星交融,字的邊緣鑲上了金邊。“我年輕時總想著‘征服味道’,”他的聲音有些哽咽,“忘了味道最厲害的本事,是‘連接’,不是‘征服’。”
蘇木哲的骨刀突然插在炭火旁,刀身映著肉串上的雙味劍影,劍影與刀身的寒光融在一起,竟變得更加鋒利。他知道這劍不是用來殺人的,是用來劈開那些名為“偏見”“仇恨”的迷障,讓兩種味道看清彼此本來的樣子——沒有誰該征服誰,隻有誰與誰能同行。
炭火漸漸小了,肉串的餘溫裡,孜然與靈犀的味道纏成了繩,把年輕使者與納美孩子們的笑聲捆在了一起,像個解不開的結。
第十六節:幼葉如書載春秋
聖樹新苗的葉片舒展到第七片時,每片葉子上都長出了新的紋路——地球小麥的麥芒纏著潘多拉奇花的花瓣,中國茶葉的葉脈連著靈犀藤的卷須,最中間的葉片上,竟清晰地印著半行《詩經》與半行納美詩,兩種文字的間隙處,還沾著青銅酒壺的銅鏽,像枚鮮紅的印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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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葉是本活書。”塞婭踮著腳夠葉片,指尖的熒光輕輕點在字上,半行《詩經》突然活了,跳出的“烹葵及菽”四個字在空氣中轉了圈,與納美詩的“味融共生”撞在一起,凝成顆雙色的珠,“長老說,植物的記憶比人牢,能記住所有不該忘的事。”
索恩的手指撫過葉片的紋路,那些小麥與奇花的圖案突然開始生長,在葉麵上鋪展開來,竟變成幅微型的耕種圖——地球人彎腰插秧,納美人伸手遞靈犀花粉,畫麵裡的陽光是金色的,沒有一點硝煙味。“這是在做夢嗎?”他的聲音有些發顫,“還是葉上的記憶,本就該是這樣?”
蘇木哲突然想起自己剛到潘多拉時,聖樹的氣根曾纏住他的腳踝,那時的根須帶著敵意,像要把他勒死,而現在新苗的葉片蹭著他的手背,溫柔得像隻小貓。“記憶從不是死的。”他的骨刀輕輕挑過葉片,刀風帶起的紋路在葉麵上畫出條路,“你給它什麼,它就長什麼,仇恨結不出好果實,隻有共生能。”
老廚師蹲在新苗旁邊,老花鏡後的眼睛眯成條縫。他看見最邊緣的葉片上,印著自己年輕時的樣子——那時他還沒進味覺總署,在老家的廚房裡給街坊鄰居做菜,案板上擺著的,是地球的蔥薑蒜,旁邊放著納美商人偷偷送他的靈犀果,那時的味道裡,隻有歡喜,沒有算計。
“原來我也記過好味道。”老廚師的手輕輕碰了下葉片,葉片突然抖了抖,把他記憶裡的畫麵抖得更清晰了些,“是後來的貪心,把那些好味道全蓋住了。”
妮特麗的長尾卷著片剛落下的枯葉,枯葉的紋路已經模糊,但靠近新苗的地方,竟抽出了根細小的綠芽。“舊的記憶會落,但新的記憶會長。”她的熒光斑點在新苗周圍排成圈,像在守護著什麼,“就像這葉,落了一片,再長一片,總能把好故事記全。”
葉片在風中輕輕晃著,上麵的紋路又深了些,像有人用刻刀細細雕琢著,要把這場跨越星際的味覺故事,永遠刻在潘多拉的土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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