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鬆開左手,鑽戒墜入黑暗,右手的銀戒還緊緊攥在掌心。頭頂的洞口不斷崩裂,碎石砸在地麵,揚起一層灰。江逾白站在我麵前,沒動,也沒伸手扶我。他隻是看著我,眼神像七年前那個清晨一樣,靜得沒有波瀾。
“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?”我聲音很穩,像是問出口之前已經在心裡演練過千遍,“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?用謠言,用測試,用一場又一場的‘偶遇’?”
他沒回答。
我往前一步,把銀戒抵在他胸口,金屬的涼意透過襯衫傳到他皮膚上,“你說過我是唯一正解。那就證明它。不是用任務,不是用測試,是現在,用你自己的嘴。”
話音剛落,身後那扇半掩的門猛地被推開。灰塵簌簌落下,一道光從門縫裡斜切進來,照在牆角的舊式投影屏上。屏幕亮起,畫麵清晰得刺眼——江逾白穿著西裝,站在我對麵,旁邊是穿著婚紗的蘇倩倩。他們站在民政局門口,陽光正好,背景裡甚至能看見我那天遺失的報名表被風吹起的邊角。
時間戳跳出來:2015年9月18日。
我冷笑,“你連時間都算準了,七年零一天,是刻意羞辱嗎?”
江逾白終於開口,聲音低得幾乎被碎石掉落的聲音蓋過:“七年前,蘇家救了我父親。他病危時,蘇父提了一個條件——讓我照顧蘇倩倩三年。不是戀愛,不是婚姻,是承諾。我答應了。”
我盯著屏幕,婚紗照還在循環播放。他牽著她的手,低頭說話,嘴角有笑。那笑容我見過,在我第一次完成係統任務時,他站在走廊儘頭,也是這樣輕輕揚起嘴角。
“所以你就拍了這些?為了讓我相信你早就選擇了彆人?”
他搖頭,“不是為了讓你相信,是為了看你還會不會來。”
我正要開口,門被猛地踹開。蘇倩倩衝了進來,手裡攥著一張紙。她看都沒看我們,徑直走到屏幕前,一把拔掉電源線。畫麵熄滅的瞬間,她將那張紙甩在江逾白腳邊。
是結婚證。
她喘著氣,“假的!這證是七年前他讓我偽造的!民政局根本沒登記,模板還是我從他書房偷拍的!”她轉向我,眼神裡沒有恨,隻有一種近乎疲憊的清醒,“你以為你是替身?不,你才是他等的那個人。他讓我演這場戲,就是為了看你會不會在知道一切是假之後,還願意站在這裡。”
我蹲下身,撿起結婚證碎片。紙張很新,邊緣平整,鋼印清晰,但沒有老化痕跡。真正的證件放了七年,不可能還這麼乾淨。我翻到簽名頁,江逾白的筆跡熟悉得讓我心口發悶——可這簽名,是今天寫的。
“你們今天補辦的?”我抬頭。
江逾白點頭,“如果你看到它,轉身就走,我就徹底放棄。如果你留下來……說明你願意聽我解釋。”
蘇倩倩冷笑一聲,從包裡掏出平板,砸在地上。屏幕碎裂,視頻卻還在播放——是監控畫麵,江逾白站在電腦前,看著一段我借筆記的錄像,忽然笑了。他說:“我的小刺蝟,終於學會主動咬人了。”
我盯著那句話,沒出聲。
她彎腰撿起u盤,塞進我手裡,“你以為他隻拍你一次?我陪了你七年。每一張他都收著,標了時間、天氣、你穿的衣服。他說:‘等她願意抬頭看我那天,這些就都燒掉。’”她頓了頓,“可他從沒燒過。他把每一張都存進了‘時光銀行’。”
我握緊u盤,沒插進設備,而是慢慢放進了衣袋。
原來不是操控。
是收藏。
我把銀戒舉到他麵前,“你說我是唯一正解。可你用了七年,用任務,用測試,用假證,用一場又一場的‘巧合’。你到底在怕什麼?”
他看著我,喉結動了動,“我怕你信得太輕易。我怕你是因為被設計才靠近我,而不是因為真的想靠近我。如果有一天係統沒了,任務沒了,你還願不願意主動說一句‘早安’?還願不願意,借我的筆?”
我忽然想起第一次任務。
那天早上,我在走廊拐角差點撞到他。他先開口的,說“早”。我愣了一下,才反應過來完成任務。
可現在想想,他為什麼會剛好站在那裡?為什麼偏偏是那天?
我翻開手機,係統界麵還在。任務記錄一條條列著。我滑到最上麵:“對江逾白說‘早安’,積分+1。”日期是2015年9月17日。
正是我遺失報名表的那一天。
我抬頭,“係統……是你做的?”
他點頭,“我寫了它。每一個任務,都是你曾經錯過的機會。打招呼、借筆、還書……我把你沒走過的路,重新鋪了一遍。”
“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?”
“因為你不信。”他聲音很輕,“你總覺得自己不夠好,不值得被喜歡。如果我直接說喜歡你,你會覺得是施舍,是同情。可如果是一步步完成任務,積分漲了,解鎖了心動瞬間——你會覺得,是你自己贏來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