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機屏幕亮著,那條消息還停在最上方。
“剛看到有人發匿名帖,標題是《江逾白背後的女人》,配圖好像是林溪的校園卡照片。”
我盯著字句,指尖懸在屏幕上方。江逾白已經站起身,順手拿起外套。他看了我一眼,“先去實驗室?”
我點頭,把u盤從電腦上拔下來塞進口袋。走廊燈依舊沒亮,我們一前一後走下樓梯,腳步聲很輕。
路上誰都沒說話。我知道他在想什麼——那種被人窺探、被惡意扭曲的感覺,像一層看不見的霧纏上來。可這一次,我不想等人替我撥開。
實驗室門禁刷響時,時間剛過十一點。儀器待機的指示燈泛著微弱綠光,我直奔主控台,插上u盤調出群聊裡的圖片。江逾白站在旁邊,沒碰鍵盤,隻是看著我操作。
我把照片放大到最大,目光落在背景的窗框投影上。江家老宅朝南的庭院,下午三點的陽光應該從左前方斜照進來,影子拉向右後方。可圖中那個“我”站著的位置,窗框陰影卻偏向東側,像是清晨或傍晚的角度。
不對。
我又調出當天天氣記錄,確認了光照數據。再用軟件提取圖像的高光區域分布,結果更明顯:光源方向和實際環境完全不符。
“這是合成的。”我說。
江逾白俯身看了一眼分析圖,“能查到原始文件來源嗎?”
“上傳的是壓縮後的jpg,元數據被清過。”我搖頭,“但拚接痕跡還在。”
我啟動頻譜分析模塊,對人臉邊緣進行紋理檢測。幾秒後,波形圖跳出異常波動——左耳根部和下頜連接處,顏色過渡生硬,高頻信號斷裂。那是ai換臉常有的破綻,算法補全細節時容易留下數字噪點。
“你看這裡。”我指著屏幕局部放大圖,“皮膚質感和背景磚牆的噪點頻率不一致。她用了通用模型生成麵部,但沒做後期融合處理。”
江逾白沉默片刻,“蘇倩倩最近有沒有接觸過這類工具?”
“她上個月選修了數字媒體課。”我回憶起來,“結課作業就是用ai修複老照片。”
他輕輕“嗯”了一聲,沒再多問。
我繼續導出報告框架,標題打下一行字:《關於群發照片的圖像真實性鑒定》。內容分三部分:光照矢量矛盾、人臉邊緣頻譜異常、背景與前景景深不匹配。每項都附截圖和參數說明。
寫完最後一行,我按下保存。u盤重新插入,準備拷貝副本。
這時手機震了一下。同學會群裡彈出新消息。
蘇倩倩發了個笑臉表情,接著打字:“怎麼?不敢回應?還是怕越描越黑?真正的江太太早就該露麵了,何必藏著掖著讓彆人背鍋。”
我盯著那句話,手指慢慢收緊。
江逾白忽然伸手,按住我的手腕,“彆回。”
我抬眼看他。
他聲音不高,“你想讓她繼續當主角?”
我明白他的意思。一旦開始解釋,輿論就會圍著“是不是她”打轉。可如果根本不需要解釋呢?
他解鎖手機,相冊打開,翻到一張照片。畫麵裡我們穿著襯衫,站在民政局門口,手裡拿著紅本,笑得有點拘謹。那天風很大,我的頭發被吹亂了一縷,他正伸手想幫我彆到耳後,快門剛好按下。
他把這張圖發進群聊,隻寫了一句:“下個月婚禮,歡迎來吃喜糖。”
然後點了退出群組。
我愣了幾秒,隨即把剛做好的鑒定報告上傳至群文件,備注寫道:“技術可以偽造影像,但無法複製七年每一天的真實記錄。”
發送成功。
江逾白看了眼我的屏幕,嘴角動了動,沒說話。
我拔下u盤,重新插回去,開始備份所有分析過程。屏幕藍光映在臉上,數據流一條條滾動。這份報告不僅能用來辟謠,還能作為反向追蹤的基礎素材。隻要有人轉發原圖,就能通過哈希值比對鎖定傳播節點。
“你還記得高中物理競賽那次嗎?”我忽然開口。
他“嗯”了一聲。
“你幫我改的實驗報告,最後一頁寫了句‘數據不會說謊’。”我看著進度條加載,“現在我也信這個。”
他站在我身後,手臂搭在椅背上,“所以你現在做的每一步,都是在讓真實自己浮出水麵。”
我沒回頭,點了點頭。
就在這時,手機又響了。不是群消息,是一條私聊。
我點開,是蘇倩倩。
頭像是空白背景,名字也沒改,就叫“倩”。
消息隻有一句:“你以為這就完了?”
我沒立刻回複。
江逾白低頭看了看,“要報警嗎?”
“不用。”我把對話截了圖,拖進報告附件夾,“留著,以後一起算。”
他輕笑了一聲,“你越來越像你自己的樣子了。”
我合上筆記本,實驗室隻剩主機風扇運轉的聲音。窗外校園安靜,路燈昏黃,偶爾有晚歸的學生走過。
“走嗎?”他問。
“等一下。”我重新打開圖像分析界麵,把原始合成照再次載入。剛才注意力都在人臉和光影上,現在我想看看背景有沒有遺漏的信息。
這章沒有結束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!
我逐層剝離圖層,降低透明度,試圖還原底層像素結構。突然,右下角一處模糊區域引起了注意——那是庭院石階邊緣,本該是空的,卻隱約有個倒影輪廓。
不像人影,也不像植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