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風動，窗簾掀起一角，陽光掃過桌麵，照在那份協議書上。打印機還開著，出紙口靜靜躺著另一份副本，扉頁朝上，寫著一行小字：“致我們共同的第七年。”
我伸手拿起那張機票存根，小心翼翼揭下膠帶。紙片很脆，稍用力就會裂開。我把它夾進筆記本裡，正好壓在那句“我想和你一起發光”上麵。
“這份協議，”我說，“有沒有補充條款？”
“有。”他點頭，“你可以隨時提出修改意見。”
“那我加一條。”我翻開協議空白頁，寫下：“任何一方不得擅自承擔全部壓力，包括但不限於學業、經濟、情緒支持。”
寫完，抬頭看他：“同意嗎？”
他笑了，這次沒忍住，嘴角揚得很明顯。“同意。簽字嗎？”
我從包裡拿出筆，在末頁簽名處寫下名字。他也簽了，筆跡並排，沒有刻意對齊，卻剛好在同一水平線上。
他收起兩份文件，一份放進抽屜，另一份放回打印機旁，說：“等你出發前再拿。”
“你不收著？”
“這次不用我保管。”他說，“是你也在走的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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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站在原地，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。不是因為感動，而是因為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——像終於有人不再把我護在身後，而是站到我身邊，說一句：我們一起。
他走回書架，開始整理一排專業書籍。我注意到最底層有個舊盒子，半掩在陰影裡。我蹲下身，拉開一點距離，看見裡麵堆著幾本泛黃的筆記本，封麵寫著年份：2017、2018、2019……
“這些都是？”
“每年記的。”他沒停下動作，“關於你的事。不是跟蹤，是怕忘了。”
我抽出一本，翻開。
某頁寫著：“3月14日，她第一次在食堂點了番茄蛋湯，沒加香菜。我讓阿姨彆放，她說謝謝，看了我一眼。”
另一頁：“5月22日，小組彙報她被冷場，我遞了思路紙條。她看完低頭寫了五分鐘，最後發言贏了掌聲。”
再翻一頁，字跡更密：“10月8日，下雨，她沒帶傘。我在走廊多待了二十分鐘，等她走出教學樓。結果她從包裡掏出折疊傘，撐開了就走。我站在原地，像個傻子。”
我合上本子，眼眶有點熱。
“這些……沒必要記這麼細。”
“有必要。”他說，“因為你沒注意到的時候，我已經決定陪你很久了。”
我站起來，把本子放回去，卻順手將最上麵那本塞進了自己的包裡。
“借走看看。”
他愣了一下，隨即點頭：“可以，但彆扔。”
“不扔。”我說，“隻是想補上幾頁。”
他笑了一聲，轉頭繼續整理書架。我站在他身後，看著他手腕上的表帶微微反光，忽然說：“其實……我一直以為，是我慢慢靠近你的。”
“不是。”他停下動作，“是你終於允許我靠近你。”
陽光移到打印機上，那份留在出紙口的協議副本，扉頁上的字跡被照得清晰無比：“致我們共同的第七年。”
我走過去，伸手摸了摸那張紙。
溫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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