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指尖還貼著他西裝口袋的邊緣，布料上的餘溫沒散。他剛才那句“標題都想好了”懸在耳邊，我沒來得及問是什麼，他就已經從手機相冊裡點開了一個剛上傳的視頻。
“看看嗎？”他把屏幕轉向我。
我沒有回答，隻是往他那邊靠了半寸。台燈的光落在我們之間，映出兩道交疊的影子。
畫麵亮起，是一張老照片。春日操場，梧桐樹影斑駁，穿白校服的女孩蹲在地上撿紙頁，風掀起她的發尾。鏡頭很近，卻又藏得很小心，像是怕驚動什麼。
這是我七年前的樣子。
心跳忽然慢了一拍。我甚至忘了呼吸。
畫麵一轉，是語言課那天。我耳尖通紅地念完句子，抬頭撞進他眼裡。他沒說話，隻是輕輕點了下頭。再下一秒，鏡頭切到中國城外，路燈下，他低頭吻我臉頰，動作輕得像不敢用力。畫麵定格在那裡，唇印清晰可見，底下浮現一行字：“第363次心動。”
我怔住。
他低聲說：“我把三年來的片段都拚起來了。”
我沒接話，眼睛還盯著屏幕。視頻開始循環播放，快閃的畫麵像走馬燈一樣掠過——圖書館角落他遞來的筆、食堂窗口他不動聲色換掉的餐盤、我伏案寫論文時他站在身後看題目的側臉……都是些極小的瞬間，卻全被他悄悄錄了下來。
評論區早就炸了。
“這是真實存在的愛情嗎？”
“學霸的暗戀是用時間軸記錄的吧！”
“求原圖！我想打印出來供著！”
我忍不住笑了，正想滑動查看更多，手指卻忽然頓住。
我倒回去幾幀。
某個一閃而過的畫麵裡，是2017年操場的草地上，陽光斜照，一處銀光微微反著。我放大，再放大——
那是個發卡。
小小的，銀色的，邊緣帶著一圈細碎的花紋。是我高二那年弄丟的那隻。那天風很大，我把筆記抱在懷裡追了半圈，蹲下去一張張撿，發卡滑落也沒察覺。後來再沒找到，我以為是被誰踩壞了，或是滾進了排水溝。
可它現在，出現在一段七年後剪輯的vog裡。
“這個……”我聲音有點啞，“是你拍到的？”
他沒直接回答，隻是輕輕握住我的手。
我又看了一遍。鏡頭是從樹後拍的，角度很低，像是刻意壓低了身子。畫麵裡，我還在彎腰撿紙，背對著鏡頭，而他的視線，落在我掉落的發卡上。然後，一隻手伸入畫麵，小心翼翼地把它拾了起來。
我猛地抬頭看他。
他也看著我，眼神安靜，沒有解釋，也沒有回避。
“你那時候……就認識我？”
“嗯。”他點頭，“你撿完紙走了，我在原地站了五分鐘。發卡沾了點土，我拿紙巾擦了，收起來了。”
“然後呢？”
“一直留著。”
我喉嚨發緊。那些年我以為自己是透明的，走在人群裡沒人注意，連小組作業都沒人願意和我一組。我說話太直，不懂迎合，朋友越來越少，最後習慣性地縮在教室最後一排，以為這樣就不會再被排斥。
可原來有個人，早在七年前就看見了我。
不是作為背景，不是作為過客，而是認真地、長久地，把我每一幀微小的存在都記了下來。
我重新點開視頻，從頭再看一遍。這一次，我不再隻看到甜蜜，而是看清了他藏在細節裡的耐心——每一次我低頭，他都在看；每一次我皺眉，他都留意；我討厭香菜，他記得；我掉發卡，他撿起；我改論文到深夜，他坐在旁邊不說話，隻是陪著。
這些事從來不是巧合。
我忽然意識到什麼，抬頭問他：“你說三年來的片段……是不是還包括彆的？”
他沉默了一下，點點頭。
“那你錄了多少次？”
“每次你出現的時候。”
我愣住。
“不是隻錄課堂？”
“不是。”
“那什麼時候開始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