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沒有回答，隻是把頭輕輕靠過去。
女兒突然咯咯笑了起來，眼睛亮亮的，像是看到了什麼特彆的東西。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，是陽光穿過花枝，在地上投出斑駁的影子。
他重新站起來，把相機掛回脖子上，然後伸手幫我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。
“你還記得第一次見我那天穿什麼嗎？”我問。
“灰色毛衣，黑色長褲，帆布鞋。”他答得很快，“右腳鞋帶鬆了，但你一直沒發現。”
“你怎麼連這種事都記得？”
“因為是你。”他說，“彆的人都不重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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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低頭看了看女兒胸前的吊墜，銀色的杯子在光線下泛著柔和的光澤。她的小手又抬起來，碰了碰它，嘴裡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。
“等她會走路了，我們就帶她來這裡。”我說。
“每年春天都來。”他接道。
“拍一張合影。”
“拍很多張。”
風吹得更急了些，幾根樹枝晃動起來，又有大片花瓣落下。我伸手接住一片，放在女兒的手心裡。她握了握，又鬆開，像是在玩一個看不見的遊戲。
他忽然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，展開給我看。上麵是一行字：如何讓老婆主動喝藥·修訂版·第1章。
我皺眉，“你又寫這個？”
“靈感來了擋不住。”他把紙條折好塞回去，“不過這次我想換個方法，比如……先哄她開心。”
“你想得美。”我哼了一聲。
他笑，眼角浮起細紋。陽光照在他臉上，顯得整個人很溫和。
女兒打了個哈欠，眼皮慢慢合上，手還抓著我的衣角。我輕輕拍她的背，感覺到她呼吸變得均勻。
“她睡著了。”我說。
“那就再待一會兒。”他站著沒動，目光落在遠處的教學樓，“這裡拆了也好。”
“為什麼？”
“因為以後的新樓，會有我們的名字。”他說，“你負責設計景觀綠化，我負責結構力學計算。項目書我都想好了。”
我轉頭看他，“誰批準的？”
“校長。”他麵不改色，“昨晚打電話同意的。”
“你編故事能不能認真點？”
“不是編。”他認真起來，“我已經提交申請了。隻要你點頭，圖紙下周就能出。”
我愣住。
他看著我，“林溪，這不是告彆。是重新開始。”
我望著那棵老樹，花瓣還在不停落下。腳下已經鋪了一層淺粉，踩上去幾乎沒有聲音。
“好。”我說。
他笑了，伸手握住我的手。他的掌心很暖，指節分明，曾經無數次悄悄塞進我抽屜裡的筆記，都是這隻手寫的。
女兒在夢裡咂了咂嘴，像是夢見了奶香。
他俯身檢查了一下繈褓，確認沒被風吹到，然後直起身，把我和孩子一起摟進懷裡。
遠處傳來上課鈴聲，一群學生從另一條路跑過，笑聲斷斷續續。而我們站的地方很安靜，隻有風吹花落的聲音。
我把頭靠在他肩上，閉上眼睛。
下一秒，女兒忽然抬起小手，一把抓住了我的耳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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