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,跟爸爸念——
江逾白的聲音還停在空氣裡,寶寶的小嘴又動了一下,像是回應。我靠在他肩上,手指被她攥得更緊了些。陽光照進來,落在地毯邊緣,暖得讓人不想動。
他低頭看我一眼,嘴角微揚,“她聽懂了。”
“誰說的。”我輕聲回他,“這才多大,能聽懂什麼。”
“但她抓著你沒放。”他說,“說明她在記住。”
我沒再說話。隻是看著她的小臉,眼睛亮亮的,像有光在裡麵晃。
手機響了。鈴聲突兀地切進這片安靜裡。
我看了一眼屏幕,是媽媽。
手指頓了一下,還是接了起來。“媽?”
“你們住在一起多久了?”她的聲音直接壓過來,沒有寒暄,也沒有問寶寶的情況。
我愣住,下意識看向江逾白。他正把本子輕輕合上,動作沒停,像是早就料到會有這一通電話。
“就……這幾天。”我說。
“幾天?”她聲音抬高,“你連個準信都不給我?現在工作怎麼辦?孩子誰帶?你一個女孩子,就這麼跟著彆人住進去了?”
我喉嚨發緊,手指慢慢收緊,掐住了手機邊框。
江逾白伸手,很自然地接過電話。
我來不及阻止,他已經把手機貼到耳邊,語氣平穩:“媽,我是江逾白。”
那一聲“媽”叫得坦蕩,像早該如此。
“我們住在學校後街的公寓,離醫院近,也方便林溪以後上班。房子是我租的,手續齊全。接送、做飯、夜裡換尿布,都是我在做。林溪的工作單位已經落實,下周去報到。”
他每說一句,我的呼吸就慢一分。
“我知道您擔心她。”他繼續說,“但請您放心,她不是一個人。我們是兩個人。”
電話那頭靜了幾秒。
“你……你說什麼?”媽媽的聲音變了,不再那麼硬。
“我說,請您相信我們。”他的聲音沒變,還是那樣穩,“我們會好好生活,也會好好照顧孩子。”
然後他把電話遞回來。
我接過,聽見媽媽在那邊低聲說:“溪兒……”
“媽。”我開口,聲音有點啞,“我沒事。真的。”
“他是認真的?”
“嗯。”
“那你……你也想好了?”
“我想好了。”我說,“我不是非得證明我能一個人過。我隻是想和他一起過。”
電話那頭又靜了會兒。
“行吧。”她終於說,“你們自己小心。”
電話掛了。
我坐在地毯上,手還握著手機,心跳還沒完全落下來。
江逾白沒說話,隻是伸手,把我的外套從沙發背上拿過來,輕輕披在我肩上。
“你乾嘛告訴她那麼多。”我低著頭,“我又不是小孩子了。”
“不是告訴。”他坐回我旁邊,“是承諾。她們需要知道你被怎麼對待。”
我轉頭看他。他眼神很靜,沒有一點躲閃。
“你就不怕她更不放心?”
“怕。”他說,“但我不能因為怕就不說。”
我低下頭,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外套袖口。
他忽然起身,走到書桌前,打開手機相冊,翻出一張照片遞給我。
畫麵有點模糊,是偷拍的角度。櫻花樹下,一個女生穿著淺色校服,背著書包,低頭看書。樹影斜斜地打在她身上,風吹起她的發尾。
那是我。
拍攝時間顯示是十年前。
“這是……”
“大一春天。”他說,“你第一次逃課,在櫻花道上看小說。我路過,看見你站在那兒,像整個世界都安靜了。”
我盯著照片,說不出話。
“那天我沒敢走近。”他收回手機,“但我記住了。從那天起,我就在練習怎麼靠近你。”
我抬頭看他。
“後來你小組作業被排擠,我幫你改了方案,用匿名郵箱發給你。”
“你被食堂阿姨多收錢,我讓後勤查了賬。”
“你說不吃香菜,我記了三年。”
他一條條說,語氣平靜,像在講彆人的事。
“所以現在,我不需要練習了。”他看著我,“我已經準備好了。”
我喉嚨發堵。
“可我還是會怕。”我聲音很低,“怕彆人覺得我靠你,怕我自己其實不夠好。”
“那就讓他們說。”他說,“你不是靠我。是我們一起走。”
他伸出手,掌心朝上。
“以前是你一個人跑。現在,我可以陪你。”
我看著他的手,很久,慢慢把自己的手放上去。
他握住,很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