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描繪了一個純粹、強大、不受任何“非德意誌”元素“汙染”的烏托邦,一個應該用鐵與血來淨化、來統治歐洲的大德意誌帝國和真正的生存空間。
他用力揮舞著手臂,仿佛在驅散眼前的迷霧,麵部肌肉因激烈的情緒而扭曲,汗水從他那標誌性的額發下滲出,沿著臉頰滑落。
他詛咒著,他承諾著,他咆哮著,他將複雜的政治、經濟問題簡化為一種原始的、充滿仇恨的二元對立。
原本嘈雜混亂的啤酒館漸漸安靜下來,隻剩下他一個人嘶啞的聲音在回蕩。
那些原本各懷心思的聽眾,無論是失意者還是憤怒者,都被這個突然爆發的、受傷的退伍兵身上那種歇斯底裡的激情和極端的確信所震懾,所吸引。
那晚聚會結束後,德國工人黨的創始人之一,鎖匠安東·德萊克斯勒。
悄悄拉過工人黨的主要資助人,低聲說道,語氣中帶著難以掩飾的興奮:“安東,看見了嗎?那個奧地利來的中士……他是個天生的鼓動家,一個寶貝!我想,我們找到了我們需要的聲音!”
從那個冬天開始,阿道夫徹底融入了德國工人黨,並迅速將其視為實現個人野心的絕佳平台。
他不再是那個單純的、帶著任務而來的監視者,而是成為了黨內的核心人物,他的影響力與日俱增。ks主義、生存空間論粗暴地混雜在一起的、尚顯粗糙的思想體係,在慕尼黑各個昏暗的啤酒館裡——從施滕內克到霍夫勃勞,再到更小的場所——得到了一次次的演練、打磨和強化。
他敏銳地,幾乎是本能地,捕捉到了彌漫在底層民眾中的普遍情緒:對戰爭結局的複雜感受、對《凡爾賽條約》的憤怒、對經濟動蕩和通貨膨脹的恐懼、對社會秩序可能崩潰的深層擔憂、以及對一個強大有力、能夠承諾簡單解決方案的“救世主”的渴望。
他將這些複雜而混亂的情緒,簡單粗暴地引導向幾個明確而具體的“敵人”猶太人、ks主義者、以及國內一切“不純粹”的因素。
他的演講技巧也在這一場場喧囂中日益精進。他學會了如何控製節奏,從低沉而充滿威脅的控訴,逐漸拔高到聲嘶力竭、仿佛要撕裂喉嚨的咆哮,巧妙地調動聽眾的情緒,如同一個蹩腳卻有效的指揮在指揮一支狂熱的樂隊。
他大量使用簡單、重複、富有攻擊性和侮辱性的詞彙,善於製造非黑即白、你死我活的二元對立局麵我們vs他們,純潔的德意誌vs墮落的世界,英雄vs蛆蟲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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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能讓他的聽眾在短短一兩個小時裡,從最初的漠不關心或好奇,變得熱血沸騰、同仇敵愾,從戰後的迷茫失落,變得充滿具體的仇恨與一種扭曲的、虛妄的“希望”。
軍方政治部的那位少校,偶爾還會收到阿道夫遞交的、字跡潦草的彙報,報告中充斥著對“顛覆分子”的嚴厲指控和對“強化民族意誌”、“清除內部毒素”的激進建議。
少校滿意地看到,這個線人似乎非常“成功”地“滲透並影響了”那個小黨派,使其言論更加“愛國”儘管這種愛國帶著極端的、排外的色彩。
但此刻的他並未意識到,他以為自己牢牢操控在手中的工具,正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自主成長,其體內所蘊藏的那種毀滅性的能量,早已遠遠超出了他所能理解和控製的範疇。
而他還不知道的是,未來他以為的這個可以操控的工具會引發一場慘烈的帝國內戰。
時間到了1918年3月末。此時的阿道夫,早已不再是那個需要拐杖支撐的傷兵,而是德國工人黨內無可爭議的明星演講者和核心人物之一。
霍夫勃勞啤酒館,一個比施滕內克更大、更著名的場地,此刻被人群塞得水泄不通。
渾濁的空氣在數百人的呼吸和煙霧蒸騰下變得灼熱,吊燈的光線透過濃密的煙霧,投射在一張張亢奮或麻木的臉上。
阿道夫站在一張臨時充當講台的厚實木桌上,他沒有拿任何講稿。
他開始了他的表演這確實像一場精心編排卻又充滿即興發揮的表演。
他先是低沉地敘述著德意誌民族“遭受的背叛”和“潛在的威脅”,聲音如同暗流湧動;隨後,他的語調逐漸升高,語速加快,如同密集的鼓點;最後,他進入完全忘我的狀態,揮舞著拳頭,身體前傾,聲音嘶啞地爆發出最極端的呐喊:
“…他們告訴我們戰爭結束了!不!戰爭從未真正結束!隻要還有一個德意誌人在這片土地上呼吸,隻要我們的血脈和靈魂中還有異族的毒素在侵蝕,戰爭就永遠不會結束!我們需要的是什麼?是妥協嗎?是諒解嗎?不!我們需要的是最終的解決方案!是徹底的清算!是用德意誌的火焰,淨化這個被汙染的世界,建立一個千年不朽的純粹大德意誌帝國!”
“我們需要什麼?妥協?談判?不!我們需要一場清洗!一場徹底的、毫不留情的民族革命!要用鐵和血,清除內部的腐朽!要建立一個純粹的、強大的、隻屬於我們雅利安人的、能夠主宰自己命運的…”
台下,人群的情緒被徹底點燃。他們揮舞著拳頭,聲嘶力竭地呼喊著他的名字,或者重複著他拋出的那些極端而簡短的口號。
一張張麵孔因狂熱而扭曲,眼睛裡閃爍著被煽動起來的仇恨和一種集體性的亢奮。
在這片沸騰的聲浪中,個人的理智仿佛被徹底融化,隻剩下盲目的追隨和情感的宣泄。
在人群的最後方,靠近門口的陰影裡,那位陸軍政治部的少校獨自坐在一張小桌旁,麵前放著一杯幾乎沒動過的啤酒。
他冷靜地觀察著台上的阿道夫和台下狂熱的聽眾,微微點了點頭。在他的評估裡,阿道夫成功地“引導”了這些社會失意者的情緒,將他們的不滿導向了外部和某些特定的“替罪羊”。
這在一定程度上有助於維持社會的“穩定”在他看來,將破壞性能量導向外部就是一種有效的維穩手段。
他盤算著如何在自己的報告中描述這次“成功的滲透和影響工作”。
而台上的阿道夫,在震耳欲聾的歡呼和呐喊聲中,目光掃過台下那些被他輕易操控的情緒浪潮,內心膨脹的不僅僅是虛榮,更是一種日益清晰的、危險的使命感。
他不再僅僅滿足於成為一個出色的演講者,一個激進黨派的頭目。他看到了通往權力的捷徑一條充分利用和放大民眾的恐懼、憤怒與失落,最終登上權力巔峰的道路。
東線戰場那塊彈片給了他身體上永久的傷疤,而慕尼黑這些煙霧繚繞、喧囂不斷的啤酒館,則在他偏執而狂熱的靈魂深處,刻下了更加深邃、更加致命、終將荼毒整個世界的烙印。
就在這場喧囂達到頂點的時刻,啤酒館那扇厚重的木門被悄無聲息地推開。
幾名穿著不起眼但剪裁合體的黑色風衣、身形壯碩、麵無表情的男子,如同幽靈般無聲而迅速地擠開密集的人群。
他們的動作協調而高效,目光銳利地掃過全場,最終定格在台上那個仍在聲嘶力竭地揮動手臂的身影上。
他們的出現沒有引起大多數狂熱聽眾的注意,卻像一股突然注入沸水中的冰流,讓角落裡的少校微微皺起了眉頭,也讓台上正沉浸於自我神化演講中的阿道夫,聲音不易察覺地頓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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