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9章 忠言屢諫空填海,奸佞頻讒竟鑠金。_鐵馬冰河肝膽照_线上阅读小说网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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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9章 忠言屢諫空填海,奸佞頻讒竟鑠金。(1 / 1)

種師中氣得臉色鐵青,按在馬槊上的手青筋暴起,轉頭望向身後的秦鳳軍——但見數萬兒郎眼巴巴望著渡口方向,那裡金軍後隊正亂糟糟地在冰麵上渡河,數十艘渡船來回穿梭,隊伍首尾不接,正是擊敵半渡的天賜良機!他再看那麵杏黃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,恰似一根毒刺紮在眼上,不由得“嗆啷”一聲拔出佩劍,劍身映著他怒火中燒的眼睛:“吳敏、唐恪、耿南仲!你等誤國奸佞!”

“種將軍!”唐恪上前一步,手中令旗猛地揮下,“聖旨在先,旗令為號,誰敢越雷池一步,便是抗旨謀反!”他身後帶來的的禁軍將領多是主和派心腹,此刻竟將刀槍轉向了摩拳擦掌的西軍。一時間兩岸劍拔弩張,寒風中似有血腥氣隱隱浮動。

種師中臉色鐵青,捏著劍柄的手指咯咯作響,望向開封城方向,隻見城樓在夜色中影影綽綽,宛如一頭沉默的巨獸。他長歎一聲:“傳我將令,全軍就地紮營,不得越過黃河岸邊那麵黃旗半步!”話音未落,忽聽得遠處金軍營地方向傳來隱約的號角聲,似是在催促渡河,又似是在嘲笑宋人膽怯。

黃河的浪濤聲與北風的呼嘯聲交織在一起,種師中手按腰間佩劍,隻覺劍身在鞘中微微震顫,仿佛也在為這道荒唐的禁令而鳴不平。他抬頭望向天空,見烏雲密布,星月無光,不由得喃喃道:“種師中啊種師中,你空有三萬銳卒,卻被這一麵黃旗縛住了手腳……”

恰在此時,李綱率親衛快馬趕到,遠遠望見那麵杏黃旗,又看見種師中怒目橫劍,不由得翻身下馬,衝至旗前,手指幾乎戳到耿南仲鼻尖:“耿公!昔日澶淵之役,我軍若趁契丹退師擊之,何致有百年後患?今金人半渡,正是殲敵良機,你等卻立此禁旗,是何居心!”他氣得胡須亂顫,腰間玉帶扣硌得掌心生疼。

耿南仲縮了縮脖子,卻冷笑道:“李相公隻知用兵,豈知邦交大計?萬一追擊不成,金人返身來攻,東京城又要生靈塗炭!這麵旗乃是陛下親準,你敢抗命麼?”說罷抖了抖袖中密旨,那明黃絹麵在雪光下刺得人眼疼。

種師道不知何時也騎馬趕來,見此情景,須發皆白的老將默默望著黃河中漸漸遠去的金軍船隊,手中拄著的佩劍“當啷”一聲掉在雪地裡。他身後的西軍將士們望著對岸金兵已渡過半,不少人狠狠捶打馬鞍,甲葉碰撞聲中夾雜著壓抑的怒罵。

李綱望著那麵在風中搖擺的杏黃旗,又看看黃河上逐漸合攏的金軍隊伍,隻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。他手按劍柄,指節因用力而發白,卻聽得耿南仲在旁慢條斯理地道:“李相公,種將軍,還是遵旨吧。這‘護送’二字,重在‘送’,不在‘護’啊。”

此時烏雲壓頂,又一場大雪簌簌落下,很快便將那麵杏黃旗染得半白。李綱長歎一聲,彎腰拾起種師道掉落的佩劍,觸手一片冰涼,仿佛握住了整個大宋王朝的寒意。

卻說種師道,種師中,李綱等自黃河渡口被杏黃旗阻回,金軍初退,汴梁城廂猶自人心惶惶,先前欲待金軍半渡黃河時縱兵擊之的妙策,終因諸般周折未能施展,種師道心中雖存憾恨,卻知軍情瞬息萬變,斷不可因一時錯失而自亂方寸,便命親隨備馬,執意要入宮麵聖。

崇政殿內銅鶴香爐中檀香嫋嫋,燭火映得禦座蟠龍柱上的金漆忽明忽暗。趙桓正將一卷《太平禦覽》擱在膝頭,指尖夾著枚翡翠扳指輕輕叩擊龍椅扶手,聽聞聲響,抬眼見種師道一身戎裝未卸,未著官袍,鐵甲上猶帶征塵,長須飄拂,進得殿內,目光炯炯立於丹墀之下,不由得放下朱筆:“老將軍何事如此急切?”種師道免冠頓首,白發散落肩頭,聲音嘶啞如裂帛:“官家,前番黃河之事,臣等雖未能擊敵半渡,然亡羊補牢,猶未為晚!”

他抬起頭時,眼眶通紅,指著殿外西北方向:“金人此去,必懷叵測。黃河乃京畿天險,今歲冰封初解,臣請陛下速發明詔,集陝西、河北諸路大軍,於黃河南北兩岸擇要駐屯。北岸可守孟津、懷州,南岸當固滑州、鄭州,各築堅壘,多儲糧草,操練水師,預為‘防秋’之計!”

他頓了頓,目光掃過殿上諸臣,續道:“黃河天險,本是我朝屏障,前番金軍渡河時,正因我軍沿河守備稀疏,方讓敵騎輕易得逞。今若於兩岸遍設營寨,多置望樓,白日則旌旗蔽野,金鼓相聞;夜間則篝火連綿,刁鬥不絕,如此一來,金軍縱有再次渡河之心,亦需忌憚我軍布防。”

說到此處,他語氣更見鄭重:“如今雖和議初定,但金人狼子野心,不得不防,胡騎向以秋高馬肥之時南下,我軍須預做綢繆。若能於黃河兩岸布下鐵壁銅牆,不獨可禦金軍再次渡河,更可使京畿重地固若金湯,此乃長治久安之策啊!”

趙桓聞種師道所言,初時頻頻頷首,目光在黃河輿圖上巡睃良久,忽將朱筆往筆山一擱,擊案道:“老將軍所言極是!傳朕旨意,著河北、河東經略司即刻籌議屯兵事宜,戶部速撥軍餉三十萬緡,先濟燃眉。”殿上李綱等主戰派大臣儘皆色動,種師道更是長舒一口氣,鐵甲下的胸膛微微起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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種師道本待領旨點兵,不意旬日之後,崇政殿朝會之上,知樞密院事吳敏吳敏忽出班奏道:“官家,臣對‘防秋’之計有異議。”他紫袍上的仙鶴補子在燭火下微微晃動,聲音卻帶著幾分尖刻:“種老將軍欲屯兵黃河兩岸,固然是未雨綢繆,然金軍此番北歸,已立和議,若我軍大動乾戈,豈不顯得我朝無信?”

簽書樞密院事耿南仲扶著象牙笏板,咳嗽兩聲接話道:“吳大人所言甚是。更兼屯兵十萬,歲費何止百萬?若金人今秋不來,這白花花的銀子豈不是丟進黃河喂了魚?”他眼角餘光瞟向階下種師道,見老將軍臉色已似鐵鑄,索性提高嗓音:“目下國庫空虛,正該與民休息,何苦為虛無縹緲之‘防秋’,勞師動眾?”

中書侍郎唐恪亦踏前一步,手中展開一卷賬目:“官家請看,去年黃河堤防已耗銀八十萬緡,若再添設營寨望樓,所需木料磚石何止千萬?臣恐此舉非為固防,反成苛政啊!如今官家當以仁治國,正該與金國立信修和,何必學漢武帝窮兵黷武?”三人一唱一和,殿中主和派大臣紛紛附議,一時間“耗費錢糧”“動搖國本”之聲不絕於耳。

趙桓本就優柔寡斷,聽了這許多“節省國用”的言語,再想起戶部前日奏報的虧空賬目,不由得眉頭緊鎖,目光轉向種師道時已帶了猶豫:“老將軍,吳卿等所言……亦非無理。這屯兵之事,是否……”

種師道猛地抬頭時,鐵甲肩吞上的獸首吞口恰被燭火斜照,那對銅鑄獸眼竟似陡然瞪圓,幽幽冷光直逼丹墀下的耿南仲。他見趙桓眉峰微蹙,目光已從輿圖上移開,知事有中變,頷下銀須忽如鋼針般根根欲立,激憤之下連鐵甲接縫處都微微震顫。右手猛地甩開腰間劍柄,戟指向耿南仲時,袖口金線繡的獬豸紋被帶得獵獵作響:“耿南仲!你等隻知算錢糧,可知黃河若失,東京便如砧上魚肉,任人宰割!去年金軍南下時,你可曾算過那時丟了多少城池?死了多少百姓!數十萬生民遭劫,那時你怎不拿算盤去算城池得失?算百姓頭顱貴賤?更可笑的是你等與金人議和時,輸金百萬、割地三鎮,那時倒不嫌錢糧耗費了!如今要固黃河屏障,倒成了‘虛耗國帑’?”話音未落,階前青磚上竟被他鐵靴碾出數道白印。

“種師道休得無禮!”唐恪厲聲喝止,“聖上麵前,豈容你咆哮朝堂?”

種師道隻覺一股血氣直衝頂門,眼前金星亂冒,他強按怒火,向趙桓再揖:“官家,臣並非虛言恫嚇。兵法雲‘無恃其不來,恃吾有以待之’,若待金人鐵騎已踏過黃河,再想籌謀,豈非噬臍莫及?”

然趙桓此時已被投降派說動,沉吟半晌,竟歎道:“老將軍忠勇可嘉,隻是……目下國情艱難,此事容後再議吧。”這“容後再議”四字,實與擱置無異。種師道望著皇帝躲閃的目光,又看看吳敏等人嘴角隱現的笑意,隻覺腹中一陣絞痛,扶著腰間劍柄才勉強站穩。

此後數旬,種師道屢次上奏催問,均被耿南仲等以“錢糧未集”“諸路協調未定”為由搪塞。他親往樞密院查詢,卻見文案堆積如山,並無一字涉及黃河屯兵。待得走出樞密院時,恰聞耿南仲與屬吏笑談:“老種公尚作防秋夢耶?今歲秋高,隻怕他先要防自己老病纏身了。”

此言如利刃剜心,種師道當晚便寒熱交作,臥病不起。李綱親往探望時,見老將軍斜倚在鋪著虎皮的榻上,昔日炯炯雙目已現渾濁,鐵甲早換作綿袍,卻仍緊緊攥著枕邊一卷黃河輿圖,指節因用力而發白。

“伯紀,”種師道聲音嘶啞,指著輿圖上孟津渡口,“你瞧這處……若早屯兵兩萬……”說未數句,便劇烈咳嗽起來,侍女忙捧過痰盂,裡麵竟帶著幾點血絲。李綱見狀心如刀絞,忙道:“老將軍且安心靜養,待官家回心轉意……”

“回心轉意?”種師道慘然一笑,眼角老淚滾落,“他若有半分決斷,何至讓那麵杏黃旗阻了黃河天險?”說罷猛地抓住李綱之手,鐵甲留下的老繭硌得李綱生疼,“伯紀,你替我瞧著……若黃河兩岸終無防備,金人……金人必複來啊……”

沒過幾日,種師道病症轉急,藥石罔效。臨終之際,他忽掙紮著坐起,指著北方帳幔,喉間發出嗬嗬之聲,卻再難成言,溘然長逝。時人但見老將軍死不瞑目,皆道是憂憤宋室江山,魂魄難安。窗外忽起一陣狂風,卷得帳角獵獵作響,恰似黃河岸邊未立成的旌旗,在晚風中發出無聲的悲鳴。

彼時汴梁城外,黃河水色正黃,濁浪拍打著日漸蕭索的渡口。種師道靈柩出城那日,天降冷雨,送葬的西軍將士們鐵甲上落滿水珠,恰似未乾的英雄淚。而延和殿內,吳敏正與耿南仲對著戶部送來的節餘銀兩相視微笑,案頭那盆秋菊開得正好,金黃的花瓣映著窗外雨幕,竟似當年黃河岸邊那麵礙眼的杏黃旗,在風雨中搖搖曳曳。正是:

忠言屢諫空填海,奸佞頻讒竟鑠金。

空剩黃河東去水,猶聞老將未平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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