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1章 誣告_鐵馬冰河肝膽照_线上阅读小说网 

第271章 誣告(1 / 1)

李綱躬身行禮:“臣不敢。官家心係社稷,臣隻是憂心中原安危,言語間若有冒犯,還望官家恕罪。”

“朕知道你是為了大宋好。”趙構引著他在側席坐下,內侍奉上新沏的龍團茶,茶香嫋嫋,卻暖不透殿內的寒意,“這些日子,你為了新軍操練、南陽城防,日夜操勞,朕都看在眼裡。黃潛善、汪伯彥雖主張巡幸東南,卻也隻是擔心朕的安危,並非貪生怕死。”

李綱端著茶盞,指尖冰涼:“官家,臣並非質疑黃、汪二位大人的用心,隻是中原乃大宋根基,一旦放棄,民心離散,再想收複,難如登天。臣昨日收到河北轉運使的奏報,說真定府的百姓已自發組織鄉勇,日夜操練,就盼著朝廷能派兵馬北上——他們若得知官家要巡幸建康,怕是會心寒啊!”

“朕何嘗不知?”趙構歎了口氣,走到窗邊,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,“可金人在滄州、景州集結兵馬,旦夕之間便可南下。南陽無險可守,朕若留在那裡,一旦有失,大宋便沒了主心骨。李相公,你是國之柱石,該明白‘保全皇室,才能圖謀將來’的道理。”

李綱起身,再次躬身:“官家,臣願以全家性命擔保,率部駐守南陽!宗將軍、張所將軍也願領兵護駕,隻要官家留在中原,河北、河東的兵馬定會奮勇殺敵,金人雖強,也未必能突破我軍防線!”

趙構轉過身,目光複雜地看著李綱,沉默了許久,才緩緩開口:“李相公的忠誠,朕從未懷疑。隻是巡幸建康之事,朝中已有半數大臣讚同,若朕執意更改,恐生變故。不過……”他話鋒一轉,走到龍案前,拿起一份早已擬好的詔書,“朕也知你勞苦功高,特下旨,擢升你為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,總領朝政,新軍操練、北伐籌備之事,仍由你全權負責。”

李綱接過詔書,指尖觸到絹帛上的朱紅璽印,心頭卻沒有半分喜悅。他正想再說些什麼,卻見趙構又拿起另一份詔書,聲音輕了幾分:“黃潛善素有才乾,熟悉漕運糧草之事,朕決定讓他接任右仆射兼中書侍郎,協助你處理朝政,也好分擔你的壓力。”

“官家!”李綱猛地抬頭,不敢置信地看著趙構,“黃潛善主張棄中原而去,與臣政見相悖,若讓他任右仆射,日後朝政恐難統一,北伐之事……”

“李相公,”趙構打斷他的話,語氣又恢複了幾分疏離,“朕知道你與黃潛善政見不同,但都是為了大宋。讓你們二人同掌朝政,也是為了相互牽製,避免偏聽偏信。你是左仆射,掌門下省,主審議;黃潛善是右仆射,掌中書省,主草擬——各司其職,方能共輔大宋。”

李綱看著趙構眼中的決絕,知道再多的辯解也無濟於事。他捧著兩份詔書,絹帛的重量壓得手臂發酸,心口更是像被巨石堵住,連呼吸都變得艱難。他想起白日裡汪伯彥說的“留得青山在,不怕沒柴燒”,想起黃潛善把玩玉扳指時那若有若無的笑意,想起殿外宗澤老將軍跪在晨光裡的身影——原來官家所謂的“器重”,不過是用一個左仆射的虛名,來堵住他的嘴;所謂的“相互牽製”,不過是為了給黃潛善鋪路,為巡幸東南找一個“朝政和諧”的由頭。

燭火跳動,將趙構的影子投在宮牆上,忽明忽暗,像極了這搖擺不定的朝局。李綱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頭的苦澀,再次躬身行禮,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:“臣……遵旨。”

“你先退下吧。”趙構擺了擺手,轉身走回龍椅,拿起案上的水晶肘子,卻沒了胃口,又放回盤裡,“明日早朝,朕會當眾宣讀詔書。你回去早些歇息,日後朝政,還要多勞煩你。”

李綱退出養心殿時,夜風更冷了,卷著宮道兩側的落葉,打在他的臉上,帶著刺骨的寒意。他捧著兩份詔書,走在昏黃的宮燈之下,影子被拉得忽長忽短,像極了此刻他起伏不定的心緒。

政事堂的燈火還亮著,陳默還在等著他。見李綱回來,陳默忙迎上前,卻見他臉色蒼白,手中的詔書泛著冰冷的絹帛光澤,忙問:“相公,官家召您入宮,可是改了主意?”

李綱將詔書放在案上,指尖劃過“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”幾個字,苦笑道:“官家擢升我為左仆射,卻讓黃潛善做了右仆射,說是相互牽製,實則……不過是為了堵住天下人的嘴。”

陳默拿起詔書,見第二份詔書上寫著黃潛善的名字,臉色驟變:“黃潛善主張棄中原而去,若讓他掌中書省,日後北伐的奏章,怕是連官家的麵都遞不上去!”

“遞不遞得上去,臣都要遞。”李綱走到案前,拿起筆,在紙上寫下“八月五日宣詔”幾個字,墨汁飽滿,卻透著幾分無力,“明日早朝之後,黃潛善便會入主中書省。從今日起,你每日將河北、河東的軍情奏報、中原百姓的請願書,都抄錄三份,一份呈給官家,一份送中書省,一份留在政事堂存檔——哪怕隻有一分希望,臣也要讓官家知道,中原百姓還在等,河北士卒還在等,這大宋的複土之路,不能就這麼斷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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燭火跳動,映著李綱堅毅的側臉,他指尖的墨汁滴落在紙上,暈開一小片黑斑,像極了輿圖上被茶水浸染的南陽標記,也像極了這大宋江山之上,那道剛剛裂開、卻已難以彌補的裂痕。

窗外的梧桐葉還在簌簌落下,落在政事堂的窗台上,帶著初秋的寒意,一點點浸透了這深夜的寂靜,也浸透了李綱那顆依舊滾燙、卻已布滿傷痕的心。他知道,從八月五日宣詔那日起,這朝堂之上,便再也不是半月前那君臣同心、共議複土的局麵了。他握著手中的筆,指節因用力而泛白,笏板內側“複土”二字硌得掌心生疼,卻也讓他更加堅定——哪怕前路布滿荊棘,哪怕要與整個朝堂為敵,他也要守住這中原的希望,守住這大宋的根基,守住他笏板上那兩個沉甸甸的字

次日早朝,金水橋畔的白露還未散儘,晨光透過薄霧灑在文武百官的朝服上,緋色、紫色、青色的袍角在青磚上掃過,卻沒了往日的肅整氣象。李綱身著新授的左仆射朝服,玉帶束腰,笏板緊握,站在文官之首,目光掃過階下群臣,卻見黃潛善已換了紫色的右仆射官袍,手中玉扳指在晨光下泛著溫潤的光,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,正與身側的汪伯彥低聲交談,那姿態竟似早已將中書省大權握在手中。

趙構端坐龍椅,待內侍宣讀過擢升詔書,殿內鴉雀無聲,唯有簷角風鈴偶爾輕響。李綱正欲出列,奏請撥付河北招撫司糧餉,卻見一名身穿從七品綠袍的官員快步出班,伏地叩首,聲音清亮卻帶著幾分刻意的急促:“官家!臣有本奏!”

李綱心頭一沉,抬眼望去,認得此人是河北轉運副使權北京留守張益謙——此人昨日還在政事堂外與黃潛善的幕僚密談,此刻突然出奏,顯是早有預謀。

趙構抬手道:“張卿有話但說無妨。”

張益謙起身,從袖中取出一卷奏折,雙手高舉過頭頂,語氣陡然變得激昂:“官家!自上月設立河北招撫司,命張所主理河北軍務以來,臣在大名府日夜巡查,卻見境內‘盜賊’四起,流民聚眾劫掠州縣,較之往日何止多了三倍!臣昨日收到館陶縣急報,一夥‘賊寇’竟夜襲縣衙,搶走官糧兩千石,殺傷衙役十餘人——此等亂象,皆因招撫司肆意招納亡命之徒,卻無約束之法,以致良民不安,地方動蕩啊!”

這話一出,殿內頓時嘩然。李綱雙目圓睜,上前一步正要辯駁,卻見黃潛善已慢悠悠出列,拱手道:“官家,張副使所言非虛。臣昨日亦收到真定府通判密信,說張所麾下將士多是前遼降兵,平日在營中酗酒鬥毆,甚至強搶民女,百姓怨聲載道。河北乃中原屏障,若任由招撫司如此行事,恐未等金人南下,河北先已大亂,屆時我大宋便再無北上之路了!”

汪伯彥亦隨之出列,附和道:“官家,黃右仆射所言極是。張所雖有忠勇之心,卻不懂安撫地方,隻知招兵買馬,如今河北糧草本就匱乏,招撫司又日日催要糧餉,州縣官府早已不堪重負。依臣之見,不如暫撤河北招撫司,將張所調回京城另有任用,待日後時機成熟,再圖河北不遲。”

三人一唱一和,句句直指張所與河北招撫司,殿內不少主張南逃的官員紛紛點頭,更有幾人出班附議,一時間“撤招撫司”“調回張所”的呼聲竟壓過了朝堂應有的肅靜。

李綱氣得渾身發顫,玉帶下的衣襟已被冷汗浸濕。他猛地出列,聲音因憤怒而微微沙啞,卻字字鏗鏘:“官家!張益謙所言純屬虛妄!張所自受命以來,日夜在大名府整肅軍紀,招納的皆是河北義士與抗金潰兵,每一名將士都要立下‘不擾百姓、誓死抗金’的血誓,何來劫掠州縣之說?館陶縣所謂‘賊寇’,實則是金人奸細假扮,前日張所已派部將領兵圍剿,斬獲奸細三十餘人,此事已有奏報在政事堂存檔,張益謙身為轉運副使,豈能不知?”

他轉向張益謙,目光如刀:“張副使!你昨日在政事堂外與黃右仆射幕僚密談半個時辰,今日便突然奏報河北‘盜賊’增多,敢問你那館陶縣的急報,究竟是州縣上報,還是有人刻意編造?你手中的奏折,敢不敢交由門下省查驗真偽?”

張益謙被他問得臉色發白,眼神閃爍,卻強撐著道:“李相公此言差矣!臣身為河北轉運副使,豈能因私廢公?館陶縣急報有縣令簽名畫押,豈能有假?李相公如此維護張所,莫不是與他有所勾結,不顧河北百姓死活?”

“你敢血口噴人!”李綱怒喝一聲,上前一步便要與張益謙對質,卻被趙構抬手攔住。

趙構眉頭緊鎖,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,語氣帶著幾分疲憊:“李相公,張副使,朝堂之上不可喧嘩。張益謙既說有急報,便將奏折交與門下省查驗;李相公說有張所的奏報存檔,也一並取來。此事關乎河北安危,需查明真相,不可妄下論斷。”

話雖如此,趙構的目光卻未看張益謙,反而落在李綱身上,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責備。李綱心中一涼,已知趙構雖未明著偏袒黃潛善,卻也不願在此刻與他撕破臉——畢竟巡幸建康之事還需黃、汪二人籌備,他這個左仆射,終究隻是個用來“堵天下人嘴”的擺設。

黃潛善見趙構如此表態,心中暗喜,卻故作公允道:“官家聖明。不過依臣之見,河北招撫司之事不妨暫先擱置,張所尚未離京,不如先命他暫緩北上,待查明館陶縣之事後再做定奪。一來可安撫地方百姓,二來也能避免招撫司再生事端,官家以為如何?”

汪伯彥立刻附和:“黃右仆射所言甚是!暫緩張所北上,既能穩河北局勢,也能讓張所有時間自省,實乃兩全之策。”

殿內附和之聲再起,李綱環視四周,卻見往日支持他的幾位老臣要麼低頭不語,要麼麵露難色——他們皆知黃潛善如今深得趙構信任,此刻若貿然支持李綱,恐引火燒身。李綱握緊笏板,掌心中“複土”二字的刻痕硌得生疼,那痛感順著指尖蔓延至心口,比昨夜的寒風更刺骨。

他知道,黃潛善這一招看似“暫緩”,實則是要斷了河北招撫司的根基。張所一日不離京,河北的義士便一日無主心骨,金人便可趁機南下;而拖延時日越長,黃潛善便有越多機會編造罪名,徹底扳倒張所,屆時河北招撫司便會名存實亡,他苦心經營的北伐籌備,也將就此崩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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