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五章血色警示，絕境謀生
小七帶來的噩耗，如同一聲悶雷，在逍遙坊後院炸響。空氣中的暖意瞬間被驅散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。漕幫線人老陳的屍體在運河裡被發現，身上帶傷，官府的“失足落水”結論蒼白得可笑。
這絕不是什麼意外！這是赤裸裸的警告，是血腥的威脅！目標直指林凡正在努力開拓的新原料渠道。
石虎的臉色鐵青，拳頭攥得咯咯作響。老陳是他當年的袍澤，退伍後入了漕幫，為人義氣，這次是看在舊情分上才答應幫忙牽線。如今卻因這樁事枉送性命，石虎心中充滿了憤怒與愧疚。
“是我害了老陳……”石虎聲音沙啞，充滿痛楚。
林凡按住他的肩膀，力道沉穩：“石大哥，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。老陳的仇要記下，但眼下最重要的是，搞清楚是誰下的手，以及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走。”
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，大腦飛速運轉。凶手是誰？永昌鹽號有動機，他們最想扼殺林凡的原料來源。周富商或其背後的趙老板）也有嫌疑，他們可能想通過這種極端方式，逼迫林凡屈服合作。甚至，也不能完全排除是其他覬覦雪花鹽秘方的勢力，趁亂下手，意圖攪渾水。
“小七，”林凡沉聲吩咐，“你再去打聽，老陳死前最後見過什麼人？有沒有留下什麼話？屍體被發現時，旁邊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東西？不要明著問，找碼頭上的乞丐、酒鬼，用錢買消息。”
“明白！”小七抹了把眼淚，轉身又衝了出去。
林凡又看向錢不語：“錢先生，立刻盤點我們所有庫存的粗鹽和成品雪花鹽、點心，精確計算還能支撐多久。同時，將所有能動用的銀錢集中起來。”
錢不語迅速行動，算盤珠劈啪作響，片刻後回報：“東主，按目前最低限度的生產和維持鋪麵運作，庫存粗鹽僅夠十日之用。成品尚可支撐半月銷售。能動用的現銀，約三百兩。”
形勢嚴峻！原料即將斷絕，資金也有限。
石虎紅著眼睛道：“東主，讓我去查！就算把京城翻個底朝天，也要找出凶手，給老陳報仇！”
林凡搖頭：“敵暗我明，你現在出去查，正中對方下懷，太危險。而且，當務之急是解決生存問題。”他目光掃過院中那幾口用於提純鹽的大缸，眼中閃過一絲決絕，“原料渠道被盯死，我們就另辟蹊徑。”
他走到大缸旁，抓起一把尚未提純的、雜質較多的粗鹽：“他們以為掐住了上等粗鹽，我們就無計可施。卻忘了，鹽的本質是鈉氯。品質差的粗鹽，無非是雜質多些，提純的難度大些，損耗高些而已。”
一個大膽的念頭在林凡腦中形成。既然高品質粗鹽來源被封鎖，那就轉向低端市場！去收購那些因為質量差、苦澀味重而價格低廉、甚至被鹽商嫌棄的劣質粗鹽oftencaed“苦鹽”or“硝鹽”），通過更加複雜的工藝進行深度提純！
這樣做，雖然成本主要是燃料和人工時間）會增加，成品率會降低，但原料來源更廣泛，更不易被壟斷，且收購低調，不易引起注意。更重要的是，用劣質鹽提煉出雪花鹽，更能彰顯他“化腐朽為神奇”的技術實力，一旦成功，反而能成為絕地反擊的利器。
“石大哥，”林凡果斷下令，“你立刻改變策略，不要再去接觸大的鹽商或鹽場。化整為零，去南城、西城那些最底層的集市，找小鹽販子，收購那種顏色發黃、發黑，味道苦澀的劣質粗鹽，量不求大，但要求快、隱蔽。”
石虎雖不明所以，但對林凡的判斷已有信任，立刻領命而去。
“錢先生，”林凡繼續部署，“從明日開始，點心鋪限量供應，雪花鹽‘贈品’暫時停止。對外宣稱東主研發新品，需閉門靜心數日。我們要集中所有人力物力，攻克這劣質鹽提純的難關。”
“是，東主。”錢不語眼中閃過一絲欽佩，林凡在絕境中的冷靜和應變能力，讓她刮目相看。
接下來的幾天，逍遙坊大門半掩，謝絕尋常客商。後院卻日夜爐火不熄，林凡帶著小七和另外兩個信得過的夥計，埋頭試驗。調整水的比例、溫度、過濾次數、添加特殊的吸附劑如更精細的木炭粉）……每一次失敗都意味著銀錢的損耗，但林凡毫不動搖。
功夫不負有心人。在經曆了數次灰頭土臉的失敗後，他們終於找到了一套適合劣質粗鹽的提純工藝。雖然成品率隻有優質粗鹽的六成，但提煉出的雪花鹽，品質絲毫未減，依舊雪白晶瑩，純淨無比。
當第一罐用“苦鹽”提煉出的雪花鹽成功出爐時，小七和夥計們忍不住歡呼起來。石虎看著那罐鹽，緊繃的臉上也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。這意味著，逍遙坊在最核心的原料上，擺脫了被卡脖子的命運！
錢不語迅速核算了成本，雖然單斤成本上升了近五成，但由於雪花鹽本身價值極高，利潤空間依然巨大，足以支撐逍遙坊繼續運營和發展。
“我們活過來了。”林凡看著那罐來之不易的鹽，輕聲說道。但這活路，是用老陳的命換來的，是用智慧和汗水在刀尖上闖出來的。
然而，就在他們剛剛鬆一口氣的時候，小七帶回了關於老陳之死的新消息：有碼頭力夫隱約記得，老陳淹死的前一晚，曾和幾個穿著體麵、不像本地混混的人在一起喝酒，其中一人，腰間似乎掛著一塊刻著“趙”字的玉佩。
趙？林凡的心猛地一沉。是巧合，還是指向了那位江南鹽場的趙老板？
與此同時，一輛裝飾樸素的馬車停在了逍遙坊斜對麵的茶館旁。車簾掀起一角，一道銳利的目光投向半掩的坊門。車內，一個低沉的聲音吩咐道：
“去查清楚，他們這幾天關門閉戶，到底在搞什麼名堂。還有，那個叫石虎的，最近在收購劣質鹽，他想乾什麼？”
新的窺視者已然就位，老陳的死因線索指向了更強大的對手。林凡憑借機智暫時化解了原料危機，但他這艘小船，已然駛入了遍布暗礁和獵手的危險水域。更大的風浪，似乎正在前方醞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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