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八章梧桐深影，青雀現蹤
“賬在梧桐，青雀銜枝。”
這八個字，如同八道驚雷，接連炸響在林凡的腦海。梧桐殿東宮）！青雀安遠侯府核心幕僚）！母親遺言、神秘賬冊、老陳之死、江南鹽場……所有支離破碎的線索，被這短短的八個字，強行指向了一個令人窒息的可怕方向——東宮太子，可能與安遠侯府內部的“青雀”勾結，通過江南鹽場，進行著某種涉及巨大利益的非法勾當，而記錄這一切的關鍵賬冊，就藏在東宮！
這已遠遠超出了一個鹽商爭鬥的範疇，這是足以顛覆朝野的驚天陰謀！而林凡自己，不知不覺間，已站在了這個旋渦的最邊緣。
那個神秘的落魄文士，兩次冒險傳遞消息，他到底是誰？是母親當年的舊部？是安遠侯府中良知未泯的知情人？還是……某個想利用林凡攪渾水的第三方勢力？
巨大的信息量和隨之而來的危險，讓林凡感到一陣眩暈。他強迫自己坐下，深呼吸，將那張紙條同樣付之一炬。這個消息太過駭人，絕不能留下任何實物證據。
“東主，這……”錢不語看著林凡凝重的臉色，雖不知紙條具體內容，但也意識到事態嚴重。
林凡抬手製止了她的話，沉聲道：“錢先生，今日之事，忘掉。那位文士，從未出現過。”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錢不語心中一凜，鄭重地點了點頭。
現在，擺在林凡麵前的有兩條線：一條是明麵上的商業危機，禦史彈劾、流言蜚語、全麵監視；另一條是這剛剛浮現的、更加凶險的暗線，涉及東宮和侯府的核心秘密。
兩條線看似獨立，但林凡有一種直覺，它們必然存在著某種內在聯係。對方如此不遺餘力地打壓逍遙坊，真的僅僅是為了雪花鹽秘方嗎？會不會是因為自己無意中觸及了某些他們更想掩蓋的東西？比如，通過漕幫線人老陳，隱約接觸到了江南鹽場的黑幕？
必須更加謹慎。林凡迅速調整策略。那個原本打算釋放的、關於如何用“特殊方法”提升劣質鹽品質的“煙霧彈”計劃，被立刻擱置。在沒搞清楚“梧桐”和“青雀”的真相之前，任何輕舉妄動都可能引來滅頂之災。
當前最穩妥的做法，是繼續示弱，堅守不出。讓對方覺得逍遙坊已經山窮水儘，隻是一塊難啃但終究會咽氣的骨頭，從而放鬆警惕，或者……露出更大的破綻。
林凡吩咐下去：點心鋪繼續營業，但點心種類進一步減少，擺出一副原料即將耗儘的窘迫模樣。石虎外出“尋找”原料時，表情要更加“絕望”和“憤怒”。而對禦史彈劾和市麵流言，一律不予回應，仿佛束手無策。
同時，林凡秘密交代石虎另一項任務：動用所有最可靠、最底層的關係，不惜重金，暗中查訪那個“落魄文士”的下落和身份。但強調，隻可遠觀，不可接觸，絕不能打草驚蛇。
逍遙坊仿佛變成了一口波瀾不驚的古井，表麵沉寂，內裡卻暗流湧動。
這種極致的隱忍和沉默，似乎起到了一些效果。對麵的馬車依舊出現，但停留時間縮短了。市麵上的流言，因為缺乏新的素材和當事人的反應，漸漸有平息之勢。那位李府管家再來時，錢不語按照林凡的指示，大倒苦水，說東主為原料之事焦頭爛額，已數日未曾好好休息，雪花鹽更是遙遙無期。管家聽後，隻是敷衍地安慰了幾句，沒再深問。
壓力似乎暫時減緩了。但林凡知道，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平靜。對方絕不會輕易放棄，更大的風暴可能在醞釀之中。
果然，幾天後，一個意想不到的轉折發生了。
王珩再次來訪，這一次，他臉上帶著輕鬆甚至有些興奮的笑容。
“林兄！好消息！”王珩一進門便朗聲道，“那個想彈劾你的禦史，不知怎的，昨日被都察院同僚參了一本，說他收受地方賄賂，證據確鑿，已經被停職查辦了！”
林凡心中一震！這絕不是巧合！是誰在暗中幫自己？九王爺？還是……其他勢力？
王珩繼續道：“還有，我昨日在姑父安遠侯）府上，偶然聽到姑父與幕僚談起鹽政，姑父似乎對永昌鹽號等大鹽商壟斷市麵、哄抬鹽價頗為不滿，言語間倒是對一些能做出精品的‘小作坊’頗有期許之意。”
安遠侯也表態了？雖然隻是私下言論，但出自一位實權侯爵之口，分量自然不同。這難道也是巧合？
送走王珩，林凡獨自站在院中，心潮起伏。禦史倒台，安遠侯釋放善意……這兩件事接連發生，絕非偶然。像是有兩隻無形的大手，一隻在幫他清除官麵上的麻煩，另一隻則在試圖將他拉向安遠侯府的陣營。
是九王爺在出手掃清障礙嗎？很有可能。但安遠侯的“善意”，就值得玩味了。他是真的欣賞“林默”的“才華”，還是因為察覺到了什麼，想將自己這個可能知曉“青雀”秘密的不穩定因素，控製在眼皮底下？
“賬在梧桐，青雀銜枝。”這八個字帶來的壓力，非但沒有因為眼前的“好消息”而減輕，反而更加沉重了。他仿佛看到一張巨大而無形的網，正在緩緩收攏，而自己，既是網中的獵物，也可能……是某些人手中的織網者。
就在林凡深思之際，石虎從外麵回來，臉色古怪地遞給他一張做工精致、散發著淡淡檀香味的請柬。
“東主，剛才一個穿著體麵、像是高門大戶管家模樣的人送來的，說是他家主人請您過府一敘。”
林凡接過請柬，打開一看，落款處的名字讓他瞳孔驟然收縮——
“誠意伯，趙文淵。”
趙文淵！那個江南鹽場可能的幕後東家！那個可能與“青雀”、與老陳之死有關的趙老板！他竟然不再通過周富商傳話，而是直接、正式地發出了邀請！
這封突如其來的請柬，是圖窮匕見的最後通牒，還是另有圖謀的鴻門宴？林凡這個剛剛看似獲得一絲喘息機會的棋子，再次被推到了風口浪尖，不得不做出抉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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