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褪去,黎明將至,西營匠作營卻無往日清晨的寧靜。陷陣營士兵取代了普通守衛,黑色的甲胄在熹微晨光中泛著冷硬的光澤,將核心區域把守得密不透風,肅殺之氣彌漫。庫房破損的窗戶已被臨時釘上木板,地上打鬥的痕跡卻依舊清晰可見,無聲地訴說著昨夜的不平靜。
林凡幾乎一夜未眠。後半夜,他是在張遼增派的一隊精銳士兵“保護”下,於匠作營的值守房中度過的。他閉目調息,一方麵恢複昨夜消耗的精神力,另一方麵則在腦海中反複推演昨夜遇襲的每一個細節。那詭異的黑影,陰冷黏稠的氣息,對能量符文的特殊關注,以及高順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和迅速接管防務的舉動……種種線索交織,如同一團濃霧,籠罩在心頭。
天色剛亮,石魯等幾位核心工匠便憂心忡忡地趕來,見到林凡無恙,才鬆了口氣。聽聞庫房遭竊,幾人更是義憤填膺,對那覬覦他們心血成果的賊人痛罵不已。
“林頭兒,您沒事吧?可看清那賊人模樣?”石魯關切地問道,臉上那道疤都因憤怒而顯得更紅了。
“無礙,賊人蒙麵,身形詭異,已被我擊傷遁走。”林凡安撫道,並未多言細節,“讓大家受驚了。今日照常開工,各工序需更加仔細,出入物料記錄務必清晰,若有任何可疑之人或事,立刻報我或守衛。”
他必須穩住人心,匠作營的穩定產出是他目前最重要的籌碼。同時,他也想看看,經過昨夜之事,這郿塢各方,會有何反應。
果然,辰時剛過,呂布便派人傳召林凡前往內堡議事廳。
廳內,呂布端坐主位,麵色沉靜,看不出喜怒。陳宮坐於下首,眉頭微蹙,手指無意識地撚著胡須。高順則一如既往,如同雕塑般立於呂布身側後方,眼神低垂,仿佛外界一切與他無關。張遼也在場,站在武將一列,神色凝重。
“林先生,昨夜受驚了。”呂布開口,聲音平穩,目光落在林凡身上,“聽聞有宵小潛入匠作營,意圖不軌,先生無恙否?”
林凡拱手行禮:“勞溫侯掛心,林凡無事。隻是賊人狡猾,毀壞庫房,驚擾營區,林凡監管不力,請溫侯責罰。”他主動請罪,姿態放低。
呂布擺了擺手:“先生何罪之有?賊人處心積慮,防不勝防。倒是先生竟能獨力擊退賊人,令布刮目相看。”他話語中帶著一絲探究,“不知先生可曾看出那賊人的路數?”
林凡早已準備好說辭,從容答道:“回溫侯,那賊人身法詭異,招式狠辣,不似中原武功。其氣息陰寒,中我一擊後,傷口處有黑色粘液滲出,氣味腥臭,似帶有劇毒。林凡也是憑借些許家傳的防身技藝,僥幸將其驚走,並未能留下他。”他隱去了星輝之力,隻以“家傳技藝”和“黑色粘液”作為關鍵信息點出。
“黑色粘液?”呂布眉頭一皺,看向陳宮和高順。
陳宮沉吟道:“此等描述,倒與昔日董卓麾下某些‘異士’特征相似。難道長安餘孽,已潛入我郿塢?”
高順此時終於抬起眼簾,目光平靜地看向呂布,聲音一如既往的冷硬:“溫侯,西營防務,遼將軍已儘力。然此等詭異之輩,非普通軍士所能察。順請命,徹查郿塢內外,肅清奸細。”他沒有看林凡,但話語間,已然將此事定性為內部奸細所為,並主動攬下了追查之責。
呂布點了點頭,對高順的主動請纓頗為滿意:“嗯,此事就交由你去辦。文遠,你從旁協助,務必揪出這些藏頭露尾的鼠輩!”
“諾!”張遼與高順同時應道。
呂布又轉向林凡,語氣緩和了些:“先生受此驚嚇,匠作營防務,高順會加派人手。先生還需以煉鋼大事為重,莫要因此分心。”
“林凡明白,謝溫侯。”林凡恭敬回應。他注意到,呂布並未深究他所謂的“家傳技藝”,也未對那“黑色粘液”表現出過度的驚訝,似乎心中已有某些猜測。而高順主動接過調查權,更是意味深長。
從議事廳出來,林凡與張遼並肩而行。
“先生昨夜真是險之又險。”張遼語氣中帶著後怕與敬佩,“那等賊人,神出鬼沒,先生能將其擊傷,實屬不易。隻是……先生那家傳技藝,似乎頗為玄妙?”他看似隨意地問道,目光卻帶著一絲探尋。
林凡知道張遼心細,必然有所懷疑。他苦笑道:“不過是些強身健體、感應危險的粗淺法門,登不得大雅之堂。若非情急拚命,也難傷到那賊人。讓將軍見笑了。”
張遼見他不願多言,也不再追問,轉而道:“高將軍既已接手調查,以其手段,想必不久便有結果。隻是……”他頓了頓,壓低聲音,“先生還需小心,高將軍他……行事風格,與常人不同。”
林凡心中一動,張遼這是在提醒他。他點了點頭:“多謝文遠將軍提醒,林凡省得。”
回到匠作營,林凡發現守衛果然又增加了,而且全是高順直屬的陷陣營士兵,氣息精悍,眼神銳利,將工坊區域把守得如同鐵桶一般。這些士兵對林凡依舊保持著表麵上的恭敬,但那無形的監視感,卻比之前強烈了數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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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凡不動聲色,如同往常一般投入工作,指導生產,解決技術難題。但他能感覺到,暗處始終有目光跟隨著他。高順的人,不僅在防外賊,更在盯著他。
下午,林凡以檢查一批新出爐鋼坯質量為由,來到了工坊靠近邊緣的一處鍛打區。這裡相對嘈雜,爐火轟鳴,錘聲震耳。他借著俯身查看鋼坯的機會,指尖看似無意地在一塊冷卻的鐵砧上劃過,一縷極其微弱的星輝悄無聲息地滲入其中,留下了一個隻有他自己才能感知到的、與星圖符文相關的細微標記。這是他昨夜之後想到的一個笨辦法,利用星盤之力,在工坊關鍵位置留下隱秘的“眼線”,雖然範圍有限,且消耗心神,但或許能在關鍵時刻起到作用。
就在他完成標記,直起身時,眼角的餘光瞥見不遠處,高順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工坊門口,正靜靜地望著他這邊。依舊是那副冷峻的麵容,但林凡卻感覺到,對方的視線似乎在他剛才觸碰過的鐵砧上停留了一瞬。
林凡心中凜然,麵色如常地轉身,對著高順的方向微微頷首示意,然後便走向另一處工位,仿佛隻是正常巡查。高順也沒有任何表示,在原地站了片刻,便轉身離去。
夜幕再次降臨。林凡回到住處,法正和傷勢已大為好轉的影月都在等他。聽聞了日間議事廳的情況和高順接手防務的消息,法正眉頭緊鎖:“高順此舉,名為保護,實為監控。他主動調查,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。殿下,我們需早作打算。”
影月也擔憂道:“高順來曆神秘,其立場難明。他若借調查之名,羅織罪名,我等危矣。”
林凡坐在案前,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,目光沉靜。“高順的目的,我現在還看不透。但他若真想對我不利,昨夜便有機會,不必多此一舉。他似乎在觀察,在試探,或者說……在等待什麼。”
他取出那包著黑色粘液的布帛,放在桌上。“此物是關鍵。若能弄清其來曆,或許就能揭開高順意圖的一角,甚至找到郿塢內潛藏的魔物線索。”
“殿下想如何做?”法正問道。
“等。”林凡吐出兩個字,“等高順的調查‘結果’,也等一個能與他單獨接觸的機會。在此之前,我們按兵不動,匠作營的工作不能停,這是我們的護身符。”他看向影月,“你的傷勢恢複如何?可能動用些許影衛的渠道,暗中查探一下,近來郿塢內外,是否有關於此類陰邪之物的傳聞或異動?”
影月鄭重點頭:“殿下放心,我雖行動不便,但傳遞消息尚可。我這就去安排。”
接下來的兩日,郿塢表麵波瀾不驚,暗地裡卻仿佛有一張無形的網正在收緊。高順的陷陣營活動頻繁,不時有人被悄無聲息地帶走詢問,氣氛壓抑。匠作營的生產未受太大影響,但在陷陣營的嚴密監控下,所有人都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。
林凡依舊每日往返於住處與匠作營,行事愈發低調謹慎。他暗中感應著自己留下的那幾個星輝標記,並未發現異常能量波動,那詭異的黑影似乎真的銷聲匿跡了。而高順,除了那日在工坊門口的短暫出現,再未與他有過直接接觸,仿佛忘記了調查一事。
直到第三日黃昏,林凡正準備離開匠作營,一名陷陣營士兵無聲無息地來到他麵前,遞上一枚黑色的鐵製令牌,令牌上沒有任何文字,隻有一道淺淺的、形似爪痕的刻印。
“高將軍請林先生,戌時三刻,校場東側箭樓一敘。”士兵說完,也不等林凡回應,便轉身離去。
林凡握著那枚冰涼的黑鐵令牌,心中波瀾驟起。高順,終於要攤牌了嗎?校場東側箭樓,位置偏僻,視野開闊,不易被窺探,正是密談的好地方。
是陷阱,還是坦誠布公的契機?
他將令牌收起,目光透過工坊的窗戶,望向遠處那在暮色中逐漸顯露出輪廓的箭樓。手背上的星辰印記傳來穩定的溫熱,意識海中的星盤,經過這幾日的溫養,光芒已然恢複至八九成,旋轉間,似乎能引動周圍空間中極其細微的能量漣漪。
無論如何,這場會麵,他必須去。這或許是撥開眼前重重迷霧的關鍵一步。
他整理了一下衣袍,對身旁的守衛吩咐道:“我有些雜事需處理,晚些回去。”然後,便邁步向著校場的方向,不疾不徐地走去。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,融入郿塢愈發深沉的暮色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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