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李哲,在濟南濼源大街的一家公司做策劃。2023年10月26日,星期四,那天發生的事情,像一根冰冷的針,永遠紮在了我的記憶裡,至今想起,仍會讓我在深夜驚坐而起,渾身冷汗。
濟南的秋天,本該是天高雲淡,但那幾天卻總是陰雨綿綿,空氣裡彌漫著一股土腥味和水汽混合的沉悶。加班到晚上十一點是常事,從公司所在的頂層望下去,泉城廣場像一塊被燈光勾勒出的巨大棋盤,孤獨地躺在城市的中心。那天,為了一個緊急項目,我又成了最後一個離開的人。
同事們都走了,辦公室隻剩下日光燈管發出的“嗡嗡”聲。我關掉電腦,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,準備回家。電梯從頂層下行時,輕微的失重感讓我有些恍惚。不知道為什麼,腦子裡忽然閃過前兩天在網上看到的一個本地帖子的標題——“深夜的泉城廣場,千萬彆一個人走,尤其彆靠近護城河那一段……”
我當時嗤之以鼻,以為是博眼球的怪談。泉城廣場?那個每天有成千上萬人散步、放風箏、看噴泉的地方?能有什麼邪乎事?
電梯在一樓大廳停下,門開了。大廳的燈光為了節能,已經熄滅了一半,隻剩下入口處還亮著,外麵是沉沉的夜色和淅淅瀝瀝的雨聲。一陣冷風從旋轉門的縫隙裡鑽進來,我裹緊了單薄的外套,後悔沒帶傘。
從公司到我家,穿過泉城廣場是最近的路。平時即便深夜,廣場上也會有零星的夜跑者或者情侶。但今晚,大概是天氣不好的緣故,放眼望去,巨大的廣場空無一人,隻有地燈昏黃的光暈,勉強照亮著一小片一小片濕漉漉的地麵磚。遠處的泉標沉默地矗立在雨幕中,輪廓顯得有些模糊和怪異。
我猶豫了一下,還是邁步走進了廣場。一是因為累,想快點回家;二來,心底那點微不足道的男性自尊也在作祟——一個大男人,還怕走夜路?
雨不大,但很密,落在臉上冰涼。四周安靜得可怕,隻有我自己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廣場上回蕩,“嗒…嗒…嗒…”,顯得格外清晰和突兀。這種絕對的寂靜本身就不正常,這裡是城市中心,即便深夜,也該有遠處車輛的噪音,但現在,除了雨聲和我的腳步聲,什麼也聽不見,仿佛進入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異度空間。
我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,朝著廣場西側,靠近趵突泉北路和護城河的方向走去。那邊有一條小路,可以更快地通向我住的小區。
走著走著,我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。不是看到了什麼,而是那種強烈的“被注視”的感覺。就像後頸的汗毛都立了起來,有一種冰冷的視線,黏在我的背上。我猛地回頭,身後隻有空蕩蕩的廣場,以及更遠處模糊的城市燈火。地燈的光線在雨水中散射,形成一團團模糊的光暈,看久了,仿佛那些光暈裡會隨時浮現出什麼東西。
我深吸一口氣,告訴自己彆自己嚇自己,是加班太累產生幻覺了。我掏出手機,想放點音樂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寂靜,卻發現手機信號格空空如也,時間顯示在2317,卻像卡住了一樣,數字不再跳動。
心裡“咯噔”一下。這太邪門了。
我繼續往前走,靠近了護城河。河邊的柳樹在夜風中搖曳,枝條像無數扭曲的手臂。河水黑黢黢的,看不到底,隻有雨水打在水麵上,漾開一圈圈詭異的漣漪。平時覺得愜意的流水聲,此刻聽起來,卻像是無數細碎的、壓抑的竊竊私語。
就在這時,我聞到了一股味道。
一股非常淡,但絕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味道——鐵鏽和濕泥混合的腥氣,中間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、類似水草腐爛的甜膩。
這味道讓我胃裡一陣翻騰。我捂住鼻子,試圖尋找氣味的來源,卻發現它似乎彌漫在周圍的整個空氣裡,無處不在。
更近了,離我常走的那條小路入口還有大概五十米。那裡燈光更暗,被茂密的樹叢遮擋著。
突然,我聽到了另一種聲音。
不是雨聲,不是我的腳步聲,也不是河水聲。
是……一種摩擦聲。
“沙……沙……沙……”
很有節奏,很緩慢。像是什麼沉重的東西,在濕漉漉的地麵上拖行。
我的心臟開始狂跳,血液衝上頭頂,又迅速冷卻下去,手腳一片冰涼。我僵在原地,一動不敢動,耳朵拚命地捕捉著那個聲音的來源。
聲音是從小路的方向傳來的。
“沙……沙……沙……”
它沒有停,不緊不慢,持續著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節奏。而且,似乎在靠近。
我死死地盯著小路入口那片更深的黑暗,眼睛因為不敢眨動而酸澀流淚。黑暗中,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。
我該怎麼辦?後退?繞遠路?可是後退同樣要穿過漫長的、空曠的廣場。我的腿像灌了鉛,動彈不得。
就在我精神極度緊繃,幾乎要崩潰的時候,那“沙沙”聲戛然而止。
整個世畀,瞬間又隻剩下雨聲和我粗重的呼吸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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停了?
我幾乎要鬆一口氣,以為剛才隻是幻聽。
然而,下一秒——
一個身影,極其緩慢地從小路入口的黑暗中,“挪”了出來。
之所以用“挪”,是因為它的動作極其怪異。它不是走,也不是爬。它整體看上去像是一個人形,但四肢著地,動作極其不協調。它的頭低垂著,長長的、濕漉漉的頭發遮住了臉,身上似乎穿著一種深色的、濕透了的、緊緊貼在身上的布料,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水光。
它停在了小路入口,就那樣四肢著地,低垂著頭,一動不動。
我的大腦一片空白,恐懼像一隻冰冷的手,攥緊了我的心臟,幾乎讓我停止呼吸。這是什麼?醉漢?精神病人?不!直覺在我腦海裡尖嘯——那不是人!
我想跑,但身體完全不聽使喚,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東西。
時間仿佛凝固了。
幾秒鐘後,那個低垂的頭,動了。
它沒有抬頭,而是以一種人類絕對無法做到的、扭曲的角度,猛地向上翻轉了九十度!就像一截斷掉的木偶頭,被硬生生扳了過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