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孩點點頭，手指卻死死攥緊被角。
唐婉坐到床邊，聲音輕緩：“你回家時，看到了什麼？能告訴姐姐嗎？”
女孩猛地搖頭，發絲淩亂地甩動，像一隻受驚的小獸。
“沒關係，咱們不說了。”唐婉放緩語氣，指尖輕輕點了點女孩的手背，“畫出來，可以嗎？”
女孩猶豫片刻，終於點了點頭。
“宋菲，去護士站拿紙和筆。”
宋菲快步出門，不到一分鐘就跑了回來，遞上紙筆：“唐隊，給。”
唐婉將紙筆放在女孩麵前，聲音柔和：“看到什麼，就畫什麼，不用怕。”
女孩接過筆，指尖微微發抖，卻在落筆的瞬間變得異常專注。她一筆一劃地勾勒著，仿佛要將某種恐懼具象化。
二十分鐘後。
女孩將畫紙遞給唐婉，眼神躲閃。
唐婉低頭一看，眉頭瞬間擰緊——
紙上歪歪扭扭地畫著三個漆黑的人影，身形高大，手裡握著尖刀，眼睛被塗成猩紅的圓點，透著猙獰。
“是這三個人嗎？”她強壓著內心的震動，耐著性子問。
女孩用力點頭，手指無意識地揪緊了被角。
龍虎區分局·會議室
唐婉將畫遞給鄧平，鄧平翻來覆去看了半天，一臉茫然：“這……這是線索？”
“小女孩畫的。”唐婉揉了揉太陽穴，“問她看到了什麼，她不肯說，我就讓她畫出來。結果——”她指了指畫上那幼兒園塗鴉般的線條，“就這水平，能看出什麼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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鄧平捏著下巴，突然提議：“要不……找盧老看看？”
唐婉搖頭：“盧老年紀大了，折騰一趟不容易。再說了，這畫連基本輪廓都沒有，他能看出什麼？”
她盯著畫紙沉默幾秒，最終還是歎了口氣：“算了，還是請盧老過來吧，咱們外行人確實看不透。”
下午·分局技術室
盧本偉推門而入，精神矍鑠，聲音洪亮：“小唐，小鄧，又碰上什麼棘手的案子了？”
唐婉有些尷尬地遞上那張畫：“盧老，您幫忙看看，能不能從這畫裡鎖定凶手特征？”
盧老戴上老花鏡，盯著畫端詳了足足半小時，最後摘下眼鏡，無奈一笑：“這畫……誰給的？”
“滅門案唯一的目擊者，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。”唐婉解釋道，“十口人全死了，就剩她一個。”
盧老搖搖頭：“這畫得跟幼兒園塗鴉似的，哪有什麼線索？”他忽然想起什麼，抬頭問：“對了，小林呢？”
唐婉眼神不自覺地柔和下來：“他去吉城了，咖啡店在裝修，回去幾天。”
盧老一拍大腿：“給他打視頻！這小子是犯罪心理側寫師，說不定能看出門道！”
視頻接通·大屏幕
林燁的臉出現在屏幕上，背景是吉城檢察院的辦公室。他微微一笑，聲音清朗：“盧老，唐隊，鄧隊，下午好。”
“小林檢察官！”盧老笑得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，“快來幫我們看看這個！”
唐婉盯著屏幕裡的林燁，嘴角不自覺地上揚，又趕緊輕咳一聲掩飾，舉起畫紙：“林燁，你看看這個。”
林燁眯眼一看，突然“噗嗤”笑出聲：“唐隊，這不會是你畫的吧？”
唐婉頓時黑了臉：“嚴肅點！這是滅門案目擊者畫的嫌疑人！”
林燁立刻收斂笑意，湊近屏幕仔細端詳。幾秒後，他的眼神驟然一沉——
“唐婉，你確定這畫是一個十多歲的女孩畫的？”林燁的聲音透過屏幕傳來，帶著一絲冷峻的質疑。
唐婉直視著他，語氣篤定：“我親眼看著她畫的，不會有錯。”
林燁微微皺眉，手指在桌麵上輕叩兩下：“我在白教授門下學過筆跡鑒定——寫字也好，畫畫也罷，每個人的筆觸、力道、習慣，都會留下獨特的痕跡。”
“你到底想說什麼？”唐婉眯起眼睛。
林燁將畫麵放大，指著畫上的線條：“這種筆觸的力度和線條的控製，明顯是三十到四十歲之間的成年人的手法。十多歲的孩子，尤其是受過驚嚇的，筆觸會更淩亂、更不確定。”他頓了頓，“我看過小柔的畫，絕不是這樣的。”
唐婉沉默片刻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畫紙邊緣：“可那女孩確實隻有十幾歲……你的建議是？”
“查她的來曆。”林燁的聲音低沉而堅定，“她可能不是你們以為的那個人。”
“好，小林，你先忙。”盧老適時打斷，衝屏幕擺擺手。
視頻掛斷，會議室陷入短暫的沉寂。
唐婉深吸一口氣，率先打破沉默：“林燁的意見先記下，目前重點還是查監控和死者社會關係——秦雨、孔怡，社區監控調取情況如何？”
——
會議室·監控分析
投影儀上的畫麵模糊不清，雪花點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影像，幾乎無法辨認。
唐婉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：“這就是你們帶回來的‘完整監控’？”
秦雨和孔怡——兩名剛從派出所出來的新人——緊張地站起身。秦雨硬著頭皮解釋：“唐隊，社區技術人員確認，監控係統被專業黑客入侵過，近一個月的視頻都遭到惡意破壞……”
孔怡補充：“我們嘗試過修複，但數據覆蓋太徹底，目前技術科還在努力。”
唐婉冷笑一聲：“黑客入侵？看來對手不僅狠，還懂技術。”她擺擺手，示意兩人坐下，“行了，先看其他組的進展。”
——
偵查彙總·死者背景
王強翻開筆記本，彙報道：“十名死者中，兩位老人是教育局退休乾部。我們走訪了教育局和他們的老同事，確認二老為人隨和，從未與人結怨。”
第二組彙報·死者背景調查
顧柏翻開筆記本，聲音沉穩：“唐隊，我們調查了那對中年夫妻——兩人在本市一家出版社工作，生活規律，基本是三點一線。”
宋一雄接過話，補充道：“他們的女兒艾麗麗，大學畢業後赴美研究量子物理，一個月前剛剛回國。”
聽完彙報，唐婉眉頭微蹙，手指輕輕敲擊桌麵：“盧老，鄧隊，你們覺得——這樣的家庭，會和什麼人結下死仇？”
她站起身，在白板上寫下關鍵信息：
退休教育局乾部二老）
出版社編輯父母）
海歸高材生艾麗麗）
親戚多為教授、主任
“他們的社交圈高度重合，幾乎不會接觸工作以外的人。”唐婉的筆尖在“艾麗麗”的名字上重重一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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鄧平摩挲著下巴，沉吟道：“凶手不僅知道他們聚餐的時間，還能在飯菜裡下藥……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很高。”
“還有一點——”唐婉目光銳利地掃過眾人，“監控是被專業黑客破壞的。這十個人的親戚裡，有沒有精通計算機的？”
她果斷下令：“擴大排查範圍，重點查艾麗麗的同學圈，尤其是計算機相關專業的！”
“明白！”眾人齊聲應道。
深夜·分局外
寒風刺骨，唐婉裹緊外套，在空蕩的院子裡踱步。二月的冷風像刀子般刮過臉頰，她卻渾然不覺。
手機屏幕亮起，林燁的視頻通話請求跳了出來。
“怎麼還沒睡？”他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，溫柔中帶著一絲倦意。
唐婉呼出一口白氣，輕聲道：“睡不著。”
林燁皺眉：“你不在屋裡？外麵多冷。”
“他們都休息了，不想打擾。”她頓了頓，忽然轉移話題，“對了，小柔的戶口是遷到這邊，還是留在吉城？”
“她想來這邊。”林燁笑了笑，“吉城沒什麼親人了。”
沉默片刻。
“你……什麼時候回來？”唐婉低聲問，目光不自覺地飄向彆處。
林燁挑眉，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：“想我了？”
“胡說什麼！”她耳根一熱，“我是以人民警察的身份關心市民安全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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