後半夜的風裹著霜氣，刮在倉庫的鐵欄上“嗚嗚”響，像餓狼的低嚎。林野握著獵槍的手沁出細汗，槍管的冷意透過掌心往上竄，卻讓他的腦子更清醒——村頭的黑影晃了半個時辰，終於動了。
“有動靜！”李蓉突然低喝一聲，手指向倉庫西側的矮牆。月光下，三個黑影正貓著腰往牆根挪，手裡還拎著撬棍，最前麵的正是趙虎，他的膠鞋踩在霜地上，沒敢發出半點聲響。
林野立刻把獵槍舉起來，槍口對準矮牆方向，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狠勁：“誰在那兒？再往前一步，我開槍了！”
黑影瞬間僵住。趙虎攥著撬棍的手心裡全是汗，他沒想到林野的警惕性這麼高，連後半夜都守得這麼嚴。刀疤強從他身後探出頭，手裡也舉著把獵槍，槍口的冷光在月光下閃了閃：“林野，識相的就把倉庫門打開，糧和煤分我們一半，不然彆怪我不客氣！”
“不客氣？”林野冷笑一聲，往旁邊挪了半步，把蘇晴護在身後，“你帶幾個人就想搶糧？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！”
蘇晴從布包裡摸出幾發子彈，悄悄塞進林野手裡，指尖碰了碰他的掌心：“彆慌，他們隻有三把獵槍，咱們有鐵欄，還有嬸子們幫忙。”她剛說完，就聽見院壩外傳來“嘩啦”一聲——是梅娘把灶房的鐵鍋倒扣在地上，聲音在夜裡傳得老遠，“嬸子們！有壞人來搶糧了！都出來幫忙啊！”
很快，村裡的女眷們都拿著工具跑出來，有的舉著鋤頭，有的拎著菜刀，還有的抱著木棍，把倉庫圍得水泄不通。張奶奶雖然年紀大了，卻也拄著拐杖站在最前麵，聲音洪亮：“刀疤強！你敢搶我們的糧，我們跟你拚了！”
刀疤強看著圍上來的女眷，心裡有點發怵——他以為林野隻有幾個人，沒想到全村的女眷都來了，一個個眼神狠厲，像護崽的母獸。他咬了咬牙，把獵槍舉得更高：“彆過來！再過來我開槍了！”
“你敢！”李蓉往前一步，手裡的扳手“哐當”砸在鐵欄上，“你要是敢開槍，安全區的巡邏隊明天就會來抓你！你以為你那點勾當，安全區不知道？”
刀疤強的臉色變了變——他確實怕安全區的巡邏隊，之前搶糧都是偷偷摸摸的，從沒敢跟人硬拚。他轉頭看向趙虎，眼神裡帶著不耐煩：“你不是說林野隻有幾個人嗎？這怎麼回事？”
趙虎也慌了，結結巴巴地說：“我……我之前看的時候，確實隻有林野和蘇晴……沒想到她們會喊人……”
“廢物！”刀疤強罵了一句，突然把獵槍對準趙虎，“都是你出的餿主意！現在好了，糧沒搶到，還得被人圍！”
趙虎嚇得腿一軟，差點跪在地上：“強哥，彆殺我！我還能幫你……我知道林野的地窖在哪裡，裡麵還有紅薯……”
林野眼神一冷——他的地窖裡藏著留種的紅薯，是開春的指望，趙虎竟然連這個都知道。他沒再猶豫，扣動獵槍的扳機，子彈“砰”地打在趙虎腳邊的地上，濺起一片霜土：“趙虎，你敢動地窖的紅薯，我現在就崩了你！”
趙虎嚇得尖叫一聲，轉身就想跑，卻被刀疤強一把揪住衣領：“想跑？沒那麼容易！你得跟我一起扛！”
“我不扛！是你要搶糧的，跟我沒關係！”趙虎拚命掙紮，一把推開刀疤強，往村外跑，“你們彆追我！我再也不敢了！”
刀疤強看著趙虎跑遠的背影，又看了看圍上來的女眷和林野手裡的獵槍，知道今天肯定搶不到糧了。他咬了咬牙，狠狠瞪了林野一眼：“林野，你給我等著！這事沒完！”說完，就帶著兩個地痞往村外跑，連獵槍都差點掉在地上。
女眷們看著他們跑遠的背影，都鬆了口氣，張奶奶拄著拐杖說：“多虧了林野，不然咱們的糧就被搶了！”
林野放下獵槍，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濕。蘇晴趕緊遞過一塊乾淨的布，幫他擦了擦額頭的汗：“你沒事吧？剛才開槍的時候，我都替你捏了把汗。”
“沒事，”林野笑了笑，把獵槍靠在鐵欄上，“多虧了你們，要是隻有我一個人，肯定撐不住。”
李蓉撿起刀疤強掉在地上的獵槍，掂量了掂量：“這槍是壞的，怪不得他不敢開槍，看來是嚇唬咱們的。趙虎跑了，估計不敢再回來了，不過刀疤強肯定還會來，咱們得再加固一下倉庫。”
梅娘也點點頭：“我明天就去把灶房的柴火堆在倉庫門口，要是有人來，咱們就用柴火擋著，再燒點濃煙，嗆也能把他們嗆走。”
天快亮時，女眷們才各自回家休息。林野和蘇晴坐在倉庫門口，看著東邊泛起的魚肚白，空氣裡還殘留著子彈的硝煙味，卻多了點安穩的氣息。
蘇晴靠在林野身邊，小聲說：“以後咱們再也不用怕刀疤強和趙虎了吧？”
林野握緊她的手，指尖的溫度暖得能化霜：“不怕了，有咱們這麼多嬸子幫忙，有這麼多囤貨，還有獵槍，不管誰來，咱們都能守住。”
他看著倉庫裡堆到房梁的米麵，看著角落裡的煤堆，看著蘇晴眼裡的光，心裡忽然無比篤定——這一世，他不僅能護住囤貨，護住全村女眷，還能和身邊的人一起，熬過這個寒夜，等到春暖花開。
倉庫的鐵欄在晨光裡泛著冷光，卻像一道堅固的屏障，護著滿室的煙火，護著這災年裡，最珍貴的安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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