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疤強剛把最後一根荊棘纏上柵欄，林野蹲在囤貨棚角落整理物資時，指尖突然觸到了那個從礦區帶回的硝石桶。鐵鏽蹭過掌心的瞬間，一陣尖銳的刺痛猛地紮進太陽穴——眼前驟然炸開一片火光，灼熱的氣浪掀飛了村西頭的柵欄，蘇晴被倒塌的木杆砸中，倒在血泊裡的畫麵清晰得如同親見。
“咳——”林野猛地嗆咳出聲，冷汗順著額角往下淌，手指死死攥著桶沿，指節泛白。這不是幻覺——穿越到這個災變世界的第三年，他那遲來的金手指，終於在瀕死的危機感裡撞開了閘門。
“林哥，你咋了？”王小柱舉著剛編好的草繩跑過來，見他臉色慘白，趕緊遞過水壺，“是不是累著了？晴姐剛煮了薑湯。”
林野仰頭灌了口涼水，太陽穴的劇痛才稍稍緩和。他穿越前是藍星某應急救援隊的戰術顧問，一場地震救援中被垮塌的樓板砸中，醒來就到了這個雪災剛過的廢土世界。綁定的“死亡軌跡預知”能力一直處於休眠狀態，他以為是穿越時的衝擊損壞了它，直到剛才那幕瀕死畫麵——這能力隻會在身邊人即將遭遇致命危險時觸發，且代價是撕裂般的頭痛。
“沒事，低血糖犯了。”林野摁滅眼底的驚悸，起身往灶房走。蘇晴正彎腰給醫藥箱補繃帶，陽光透過窗紙落在她發梢，和剛才預知畫麵裡的血色形成刺目的對比。他喉結滾動了下，沒敢說那畫麵——這能力太玄乎，說了隻會讓大家恐慌。
剛要開口，了望點突然傳來王伯的嘶吼：“煙火！西邊又有煙火！這次更近了！”
林野抓起望遠鏡衝出去，鏡片裡，六個身影正推著板車狂奔，板車上除了獵槍，還多了個蒙著黑布的鐵桶——和他剛才觸摸的硝石桶一模一樣。太陽穴的刺痛再次襲來，碎片化的畫麵閃過腦海：胡茬男點燃引線，鐵桶被扔進壕溝，炸藥炸開的瞬間，柵欄的木杆像火柴般斷裂。
“是炸藥！他們用硝石製了炸藥！”林野吼聲驚飛了枝頭的麻雀，“刀疤強，把柵欄內側的麻袋全堆到村西頭！蘇晴，帶所有人往地窖撤，留王小柱跟我守崗哨！”
眾人被他從未有過的急吼震住，卻沒人猶豫——這三年林野的沉穩早刻進了每個人的信任裡。刀疤強扛起麻袋往柵欄跑，蘇晴拽著張奶奶往地窖方向走，路過林野身邊時，塞給他一包用布裹著的薄荷：“含著，能提神。”
林野捏著冰涼的薄荷葉，指尖的顫抖終於平複。他蹲在崗哨棚後，借著木杆的縫隙觀察——胡茬男果然在柵欄外五十米處停了腳，兩個手下正往鐵桶上綁引線，那正是預知畫麵裡的引爆點。
“王小柱，看見那棵歪脖子樹沒？”林野指著遠處的枯樹，“等會兒我喊‘跑’，你就往樹後滾，彆回頭。”他摸出腰間的獵槍，壓上僅有的三發子彈——這槍是災變前的老式獵槍，射程有限，必須等他們靠近。
胡茬男顯然沒把這簡陋的柵欄放在眼裡，點燃引線後，抬腳把鐵桶踹向壕溝。引線“滋滋”燃燒的聲音順風飄來，林野盯著那火星，在心裡默數：三，二，一——
“跑！”
他猛地拽起王小柱往旁邊撲，同時扣動扳機。子彈擦著胡茬男的耳朵飛過，驚得他跌坐在地。幾乎是同時，“轟”的一聲巨響，氣浪掀得兩人在泥地裡滾了兩圈，後背被飛濺的石子砸得生疼。
煙塵散去，村西頭的柵欄塌了半截，堆在內側的麻袋被氣浪掀得老高，剛好擋住了飛濺的木刺。胡茬男爬起來罵罵咧咧，卻沒敢往前衝——剛才那一槍精準得嚇人，他們以為村裡藏著狙擊手。
“還愣著乾啥？開槍啊！”胡茬男踹了身邊的手下一腳，獵槍的子彈擦著崗哨棚飛過。林野拉著王小柱縮到斷牆後，太陽穴又開始隱隱作痛——這次的畫麵裡，胡茬男正繞到村東頭，那裡的柵欄還沒來得及加固。
“刀疤強！守住村東頭！他們要繞後！”林野扯開嗓子喊，抓起地上的斧頭往村東頭跑。剛轉過囤貨棚，就見兩個黑影正舉著砍刀砍柵欄的麻繩，刀疤強正舉著礦鎬和他們纏鬥，肩膀已經見了血。
“看招！”林野借著衝力劈過去，斧頭砍在對方的刀背上，震得那人虎口發麻。預知能力在打鬥中變得異常敏銳，對方每一次揮刀的軌跡都提前半秒映在他腦海裡——他側身躲過劈來的砍刀，順勢踹中對方的膝蓋，隻聽“哢嚓”一聲脆響，那人抱著腿倒在地上。
另一個人見狀想跑，被趕來的王小柱用草繩絆倒，刀疤強一鎬砸在他手邊的砍刀上，“再動就廢了你的手！”
胡茬男見兩頭受挫，又聽見遠處傳來王小柱點燃烽火的哨聲，知道再耗下去討不到好，狠狠吐了口唾沫：“撤！下次定端了你們的窩！”
林野沒追——他的頭痛得快要裂開，視線都開始模糊。蘇晴帶著人從地窖跑出來，見他扶著牆直喘氣，趕緊遞過溫水：“你臉色怎麼這麼差？是不是受傷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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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沒事，剛才被氣浪衝了下。”林野喝下溫水，指尖的顫抖終於停下。他看著被加固的柵欄、堆在壕溝邊的麻袋，還有身邊互相包紮傷口的村民，突然明白這能力從不是讓他一人無敵的利器——它預警的危險，終究要靠所有人的手一起擋住。
入夜後，灶房的煤油燈亮著。林野看著物資清單，在“陷阱加固”旁添了“硝石管控”，又在末尾寫下“預知預警”。蘇晴端著熱粥走進來，見他盯著清單發呆，輕聲問：“下午你怎麼知道他們要繞後？還剛好堆了麻袋擋爆炸？”
林野抬眼看向她，月光落在她眼裡，像藏著碎雪。他沒瞞她——這個陪他從雪災裡熬過來的姑娘，值得知道真相。“我能預知身邊人的死亡軌跡，”他聲音很輕，“剛才看見柵欄塌了，你……”
蘇晴的手頓了下，隨即把粥推到他麵前，指尖輕輕覆在他攥著清單的手上：“那以後預警了，可得第一時間告訴我。”她沒問能力的來曆，也沒覺得荒誕，隻補了句，“彆一個人扛著，頭痛了就說。”
林野望著她坦然的眼神，突然笑了。原來這遲來的金手指從不是讓他孤軍奮戰的鎧甲，而是提醒他——要拚儘全力守住眼前這碗熱粥、這盞燈火、這群願意和他並肩的人。
窗外的風掠過柵欄，易拉罐陷阱發出細碎的聲響。林野拿起炭筆，在“齊心”兩個字旁，重重畫了個星號。他知道，胡茬男還會再來，但這次，他有預知的預警，有眾人的肩膀，再也不會讓那血色畫麵成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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