後半夜的崗哨棚裡，林野剛接過王小柱遞來的熱茶，指尖的溫度還沒傳透掌心，太陽穴突然像被鋼針狠狠紮入。眼前炸開一片火海，囤貨棚的帆布被烈焰吞噬，乾燥的薄荷和乾草在火中劈啪作響，蘇晴正抱著醫藥箱往地窖跑，身後墜落的燃燒瓶在她腳邊炸開，火光瞬間舔上她的衣角——
“晴！”林野猛地攥緊拳頭，茶碗“哐當”砸在地上，滾燙的茶水濺濕褲腳也渾然不覺。這一次的預知畫麵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清晰，灼燒的痛感仿佛透過畫麵傳來，太陽穴的劇痛讓他幾乎站不穩。
“林哥！你咋了？”王小柱慌忙扶住他，林野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，聲音因劇痛而發顫：“快！敲警鐘！讓所有人搬沙土到囤貨棚和灶房！胡茬男要放火！”
警鐘的銅鑼聲在寂靜的夜裡炸開，村民們披著衣服衝出屋。蘇晴第一眼就看見林野慘白的臉，他正扶著柵欄喘氣，額角的冷汗順著下頜線往下滴。“又預知到了？”她跑過去遞上溫水，林野接過喝了一口，才勉強壓下頭痛：“囤貨棚、灶房，燃燒瓶，十分鐘內！”
刀疤強剛把第一筐沙土扛到囤貨棚旁，就聽見村西頭傳來玻璃瓶碎裂的聲響。“來了！”他吼著舉起剛做好的釘斧——那是用廢鋸片和鋼管拚的，鋸齒閃著冷光。三個燃燒瓶拖著火星落在囤貨棚周圍，帆布瞬間冒起黑煙，早備好的沙土立刻被潑上去，火星“滋啦”一聲滅了大半。
胡茬男的笑聲從黑暗裡傳來：“我看你們能救幾次！”更多燃燒瓶接二連三地扔過來，有的砸在柵欄上，有的落在空地上，火焰很快連成一片，熱浪烤得人睜不開眼。林野靠在斷牆後，太陽穴的痛還沒消，視線卻死死盯著火光裡的身影——六個黑影正借著火勢往柵欄衝，手裡舉著砍刀和自製的長矛。
“守住缺口！”林野抓起獵槍，卻發現視線開始模糊——連續兩次預知讓他的頭痛加劇，手指都有些發顫。蘇晴立刻扶住他的胳膊，把一把磨尖的鋼筋遞過來：“你指揮，我來守！”她的聲音穩得驚人，剛才預知畫麵裡的慌亂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刀疤強正用釘斧抵擋衝在前頭的壯漢，斧刃砍在對方的砍刀上，震得兩人都退了半步。“巧丫頭！再遞筐沙土！”他吼著，餘光瞥見一個燃燒瓶朝蘇晴飛去，剛要提醒，林野突然拽著蘇晴往旁邊撲，燃燒瓶砸在他們剛才站的地方，火焰濺起半人高。
“謝了——”蘇晴剛撐起身子，就看見林野捂著太陽穴蹲在地上，臉色白得像紙。她立刻從兜裡摸出薄荷錠遞給他：“含著！張奶奶說這個能鎮痛！”冰涼的薄荷味在嘴裡散開，林野的頭痛總算緩解了些，他抬頭看向火光，突然發現不對——胡茬男的人比預想中少了兩個。
“小心繞後！”林野猛地起身，視線掃過村東頭的柵欄。果然，兩個黑影正借著林帶的掩護往那邊摸，手裡還拎著一桶汽油。“王小柱！帶兩個人去東頭！用滾木砸！”林野吼著，自己抄起地上的鋼棒球棍——那是用鐵棍纏了鐵鏈做的，掄起來帶著風響。
蘇晴緊隨其後，手裡的鋼筋精準地擋住了從側麵撲來的黑影。她學過的基礎格鬥術還是林野教的，此刻每一下刺、擋都利落無比。林野掄起棒球棍砸在另一個人的背上，對方慘叫著倒地，他卻因用力過猛，頭痛再次襲來，眼前閃過碎片化的畫麵：東頭的汽油桶被點燃，火焰順著紅泥路往地窖蔓延。
“汽油桶！彆讓他們點火！”林野踉蹌著往東頭跑，遠遠看見王小柱正用草繩纏住一個黑影的腿，另一個人卻已經劃著了火柴。千鈞一發之際，一支羽箭突然從了望點飛來，精準地射穿了那人的手腕，火柴“啪嗒”掉在地上。
是王伯！他居然把家裡的舊弓箭找出來了。
林野趁機撲上去，棒球棍狠狠砸在那人的胳膊上，對方哀嚎著鬆開了汽油桶。王小柱立刻撲過去把桶滾到壕溝裡，沙土瞬間埋了上去。“搞定！”他抹了把臉，卻發現林野正盯著遠處的林帶發呆——那裡隱約有更多黑影在移動。
“撤！”林野突然拽著王小柱往回跑，剛回到主陣地，就聽見胡茬男的怒吼：“沒用的東西！撤！”火光裡的黑影開始往後退，留下滿地燃燒的火堆。刀疤強想追，被林野攔住：“彆追，是誘餌，後麵還有人。”
直到黑影徹底消失，村民們才敢撲滅火堆。囤貨棚的帆布燒破了大半，幸好沙土鋪得及時，裡麵的乾貨沒受影響。蘇晴正幫刀疤強包紮胳膊上的燙傷，林野則靠在柵欄上，指尖捏著薄荷錠，太陽穴的痛感慢慢褪去。
“剛才謝謝你。”蘇晴走過來，遞給他一塊乾淨的布。林野接過擦了擦臉上的灰，突然笑了：“該謝你，沒你扶著我早倒下了。”他看向了望點的方向，王伯正往下爬，“還有王伯的箭，太及時了。”
天快亮時，灶房的煤油燈亮了。林野看著物資清單，在“燃燒瓶防禦”旁添了“弓箭警戒”“自製武器”，又在“預知預警”下畫了道橫線——後麵跟著“團隊補位”。蘇晴端著熱粥走進來，看見清單上的字，輕聲問：“這次的畫麵……很嚇人吧？”
“嗯，看見火快燒到你了。”林野喝著粥，聲音很輕，“但我知道，大家會接住彼此。”就像蘇晴扶住他的手，王伯精準的箭，刀疤強擋住的砍刀，這些都是預知畫麵裡沒有的變數，是比金手指更可靠的防線。
蘇晴坐在他身邊，看著窗外漸亮的天色：“張奶奶說，今天要把地窖的通風口再改大些，萬一再著火，煙能散得快。刀疤強還想做幾麵盾牌，用木板裹鐵皮的那種。”
林野點點頭，突然想起剛才林帶裡的黑影：“胡茬男肯定搬救兵了，西邊收費站的人估計都要來。”他放下粥碗，拿起炭筆，在清單末尾寫下兩個字：“備戰”。
晨光透過窗紙照進來，落在“齊心”“戒備”“備戰”的字跡上。囤貨棚外，王小柱正跟著王伯學拉弓，刀疤強在打磨新的釘斧，張奶奶帶著姑娘們晾曬被煙火熏潮的乾貨。林野望著這一切，握緊了手裡的炭筆。
他的金手指能預警危險，卻不能畫出勝利的結局。但隻要這些人還在，隻要彼此的手還能互相攙扶，就算火光再烈，敵人再多，這村子也能守住。畢竟，預知之外的變數，從來都是人心齊的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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