紙條的字跡被淚水泡得發皺，墨水暈開了好幾處：“薇薇，張誠是個好人，你彆多想。我就是太想要孩子了，看見你們努力備孕，心裡又羨慕又難過，有時候會跟他抱怨幾句懷孕的難，他怕你知道了不舒服，才幫我瞞著你。你彆誤會他，也彆誤會我，我們就是想讓你安心備孕……”
林薇的目光落在紙條末尾的日期上，是半年前的。她突然想起半年前張誠第一次晚歸，說“陪客戶喝酒”，回來時帶了束她最喜歡的白玫瑰，說是“客戶送的，我覺得好看，就給你帶回來了”。現在想來，那束玫瑰或許是周曉曉讓他買的——她知道林薇隻喜歡白玫瑰，不喜歡彆的花。
“那……那你手機裡存著他的號碼，備注‘張先生’還標著‘勿擾’，又是怎麼回事？”林薇的聲音還有些發顫，心裡的懷疑還沒完全打消。
周曉曉的臉漲得通紅，像煮熟的蝦子，支支吾吾地說：“是我……是我存的。上次我借他手機查路線，順手存了他的號碼，怕以後我身體不舒服，你又聯係不上，能找他幫忙。‘勿擾’是因為我老公小心眼，看見我存彆的男人號碼會生氣，我怕他吵架，才標上的……”她從包裡掏出自己的手機，點開通訊錄，“張先生”的號碼後麵，確實跟著行小字：“薇薇老公，非急事勿擾，彆讓我老公看見”。
林薇的心臟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，悶悶的疼。她想起剛才鎖進儲物櫃的手機，突然有種衝動想打開看看——那裡或許還有更多她不知道的事，或許……或許真的是她想多了，把簡單的事情想複雜了。
第四節：手機裡的真相
張誠去繳費的時候，林薇借口“拿外套落在分診台了”，快步走向導診台旁邊的儲物櫃。密碼鎖的數字在陽光下泛著金屬光澤，她深吸一口氣，指尖顫抖著按下“”——這是她和張誠的結婚紀念日，周曉曉不知道這個數字，她當時特意選了這個帶密碼的櫃子，就是想留個“後路”。
櫃子“哢嗒”一聲打開，周曉曉的手機屏幕還亮著，張誠的消息還在不斷彈進來：“曉曉，你跟薇薇解釋清楚啊，彆讓她誤會咱們，我怕她氣壞了身子，對孩子不好。”“我知道你存我號碼是怕你老公多想，可現在這事鬨大了，要不我把你老公叫來，咱們四個當麵說清楚？”“薇薇要是還生氣，你幫我勸勸她，就說我錯了，不該瞞著她，以後什麼事都跟她商量。”
林薇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，遲遲不敢點開聊天記錄。她突然想起三年前她和張誠吵架，吵得特彆凶，她哭著跑回娘家，是周曉曉半夜跑來勸和，說“張誠在你家樓下站了兩小時，凍得瑟瑟發抖，說不哄好你就不上去，你彆跟他置氣了”；想起她備孕失敗三次，情緒崩潰，躲在被子裡哭，是周曉曉請假陪她去海邊散心，說“孩子是緣分，該來的時候總會來，你彆逼自己太緊”；想起上個月她生日，周曉曉送的禮物是個嬰兒安全座椅，笑著說“提前備好，總有一天用得上，到時候我天天來幫你帶寶寶”。
手機突然“嗡嗡”震動，是條新消息，來自備注“狗子”的號碼——那是周曉曉的老公：“老婆，檢查完了嗎？我剛開完會，現在過去接你？晚上想吃什麼？我請客！”後麵跟著個親吻的表情，看得出來兩人感情很好。
林薇的喉嚨突然發緊，鼓起勇氣點開周曉曉和張誠的聊天記錄。最新的消息停留在上周三：“張哥，我還是自己去醫院吧，彆讓薇薇知道了，她最近備孕壓力大，彆給她添堵。”“不行，你老公出差，你一個人去醫院我不放心，萬一暈倒了都沒人管，我陪你去，就說是公司團建，等薇薇懷孕了再跟她解釋。”“那……那彆告訴薇薇我是查不孕的，就說我感冒了，怕傳染給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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往上翻，聊天記錄乾淨得像水洗過一樣，沒有曖昧的話，大多是關於林薇的：“薇薇最近總失眠，你晚上多給她泡點熱牛奶，有助於睡眠。”“她昨天跟我說想吃城南那家老字號的糖糕，我早上路過幫你買了，放你家冰箱冷凍層了，記得給她熱著吃。”“她的體檢報告我幫你拿了，醫生說雌激素有點低，你記得提醒她每天吃葉酸，我把注意事項都記在便簽上了，貼你家冰箱上了。”“她上周說喜歡那家母嬰店的小裙子，我幫你拍了照片，你有空看看，要是覺得好看就買下來，給寶寶囤著。”
一條一條往上翻，全是周曉曉在幫張誠照顧林薇的細節，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小情緒，周曉曉都記在心裡，轉頭就告訴張誠。最讓林薇鼻子發酸的是條半年前的消息，張誠發的：“曉曉，謝謝你幫我瞞著薇薇，其實她的體檢報告顯示自然受孕概率隻有15，醫生說最好做試管。我怕她知道了崩潰，覺得是自己的問題，你多陪陪她，彆讓她察覺，等她情緒穩定了，咱們再慢慢勸她。”周曉曉回了個“ok”的表情，後麵跟著句：“放心，我會幫你找試管成功的案例，就說我朋友做成功了，讓她有信心，不會讓她知道真相的。”
儲物櫃的門被輕輕推開，周曉曉站在門口，眼睛紅紅的，手裡還拿著林薇的外套：“都看見了？”她的聲音帶著哭腔，卻沒了之前的慌亂，“我知道你會看，所以沒刪聊天記錄。張誠怕你壓力大，沒敢告訴你受孕概率低的事，我是為了幫你打聽試管的流程，才去看的婦科，上周三是去拿我的體檢報告，看我有沒有資格給你做擔保人——做試管需要直係親屬或親密朋友擔保，我想幫你。”
林薇的手機在這時突然響起，屏幕上顯示“市婦幼保健院”。她深吸一口氣接起，醫生溫和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：“林薇女士您好，恭喜您成功懷孕！不過根據您之前的體檢報告，孕早期需要做個詳細篩查，您先生張誠先生已經幫您預約了明天上午9點的號，記得空腹過來。”
掛了電話，林薇看著手裡的手機，又看看周曉曉，突然說不出話來。那些她以為的“秘密”，其實全是兩人為了不讓她擔心，偷偷藏起來的溫柔；那些她猜忌的“證據”，不過是巧合和誤會織成的網。
第五節：白玫瑰的約定
第二天的孕早期篩查室外，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，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林薇看著張誠跑前跑後地繳費、拿單子，額頭上沁出細汗，卻笑得像個傻子，突然覺得他的背影比平時高大了不少。周曉曉坐在長椅上剝橘子，把最甜的那一瓣遞到林薇嘴邊：“還生氣呢？小氣鬼。”她的酒紅色頭發紮成了高馬尾，露出光潔的額頭，看著清爽又利落。
“其實張誠早就知道是你用我手機發的消息。”周曉曉一邊剝橘子一邊說，“他存我號碼是為了方便聯係，怕你半夜孕吐或者不舒服，我能第一時間趕過來幫忙。上次你借我手機打電話，他吼你是因為你手機總沒電，怕你有事聯係不上，不是因為我。還有‘親愛的’，是他猜出來是你發的，故意那麼叫，想逗你開心，結果反倒弄巧成拙了。”
林薇的手指在篩查報告上輕輕劃著，“胎兒發育正常，各項指標良好”的字樣讓她眼眶發熱。她想起張誠襯衫領口那根酒紅色頭發，突然笑了——上周周曉曉來家裡做客，試戴了她新買的假發片，說“等你生了寶寶，我也染個跟假發片一樣的顏色，陪你一起當辣媽”，那根頭發就是當時不小心蹭上的，張誠自己都沒發現。
“對不起。”林薇的聲音很輕，像怕驚擾了什麼，“我不該懷疑你，更不該……不該把你想成那樣。”
“該懷疑！換作是我，看見老公給閨蜜發‘親愛的’，我早就炸毛了，說不定還會當場手撕‘渣男賤女’。”周曉曉的指甲在林薇手背上輕輕劃了個小愛心，逗得她笑出了聲，“不過嘛，誰讓咱們是最好的閨蜜呢，誤會解開就好，以後可不許再瞎想了。”她頓了頓，從包裡掏出個精致的小盒子，遞到林薇手裡，“給你的，賠罪禮，雖然我沒做錯，但誰讓你是孕婦呢，孕婦最大。”
林薇打開盒子，裡麵是枚銀質吊墜，上麵刻著三隻手牽在一起的圖案——最大的那隻手上戴著枚小小的戒指，和她的婚戒一模一樣，另外兩隻小手分彆握在兩邊，像個溫馨的小家庭。“上周三去醫院，其實是順便給你買這個。”周曉曉的眼睛亮晶晶的，像藏著星星，“珠寶店老板說這叫‘三人行’，適合一家三口戴，哦不，加上我這個乾媽，應該叫‘四人行’，以後咱們四個要經常一起出去玩。”
張誠拿著篩查報告回來時，看見林薇把吊墜戴在脖子上，立刻笑開了花：“我就知道你會喜歡！這是曉曉三個月前就開始挑的，跑了好幾家珠寶店，就為了找個寓意好的，怕你不喜歡。”他從背後拿出一束新鮮的白玫瑰，花瓣上還帶著晶瑩的水珠，香氣清新淡雅，“你最喜歡的白玫瑰，慶祝咱們家添新成員，也慶祝誤會解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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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薇的眼淚突然掉在白玫瑰的花瓣上，水珠順著花瓣滾落，像顆透明的珍珠。她想起三年前訂婚那天，張誠捧著一束白玫瑰對她說：“以後每年結婚紀念日，我都送你白玫瑰，直到咱們有了寶寶，然後我就送你們母子兩束，永遠不缺席。”想起這兩年備孕的日子裡，無數個失眠的夜晚，周曉曉陪她聊天到天亮，說“孩子會來的，隻是在選個最好的時間”；想起那張被張誠藏在書櫃最深處的體檢報告，上麵用紅筆寫著“加油，我們一定能等到寶寶”，旁邊還畫了個小小的笑臉。
篩查室的門開了，醫生笑著走出來：“林薇女士，篩查結果很好，胎兒很健康，接下來要注意休息，保持好心情，有什麼不舒服隨時來醫院。”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照進來，在林薇、張誠和周曉曉三個人的影子上投下溫暖的光斑，連空氣裡都飄著幸福的味道。
林薇突然想起那條未署名的短信，想起那個“張先生”的備注，想起襯衫上的酒紅色頭發，突然明白：真正的愛不是永遠沒有誤會，而是在猜忌叢生的時候，還願意給對方一個解釋的機會；不是從不隱瞞，而是隱瞞的背後，藏著怕你受傷的溫柔；不是永遠信任，而是在懷疑之後，還能重新相信彼此的真心。
周曉曉的手機在這時響起，是她老公打來的，聲音洪亮又開心：“老婆，檢查完了嗎？我已經到醫院樓下了，晚上我請張誠和薇薇吃火鍋，慶祝咱們要當乾媽乾爸了！”
林薇看著張誠手裡的白玫瑰，又看看身邊笑得燦爛的周曉曉，突然笑了，眼淚卻跟著掉了下來。她知道，以後的日子裡或許還會有猜忌，還會有誤會，但隻要身邊這兩個人還在，隻要那束白玫瑰每年都如約而至，就沒有跨不過去的坎，沒有解不開的結。
篩查室的電子屏顯示著下一個待診者的名字，林薇握緊張誠的手，周曉曉跟在他們旁邊，三個人的腳步聲在走廊裡響成一串，像一首沒唱完的歌，溫柔而堅定，朝著充滿希望的未來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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