淩雲一聲雷霆暴喝,刀光閃爍,總算暫時鎮住了混亂的場麵。
混戰的人群如同被施了定身法,動作僵在半空,無數道目光驚疑不定地聚焦在他身上。
短暫的死寂之後,大春莊人群中,一個穿著綢布短褂、頭戴瓜皮帽、留著兩撇鼠須的中年男子,排眾而出。他臉上堆著虛偽的笑容,對著淩雲拱了拱手,語氣帶著幾分刻意的恭敬,卻又難掩骨子裡的倨傲:
“哎呦!這位大人,失敬失敬!鄙人…乃是鄭府管家,鄭福。今日之事…實乃誤會,誤會啊!都是些鄉野泥腿子,不懂規矩,性子又急,為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動了粗…驚動了您大駕,實在是…罪過,罪過!”
淩雲目光一凝,認出了此人!正是那鄭秀才家的心腹管家!昔日…沒少幫著鄭家父子出些醃臢主意,陷害於他!仇人見麵,分外眼紅!
淩雲心中冷笑,麵上卻不動聲色,順著對方的話,故作無奈地歎了口氣,拱手還禮道:“原來是鄭管家。久仰。此地…畢竟是貴莊人多勢眾,氣勢洶洶…淩某區區一小吏,人微言輕,怕是…難以服眾,不敢貿然上前說教啊。”不如…請您上前…訓斥幾句,讓他們先行散去?以免…事態進一步擴大?”
管家擺出威嚴架勢,走上前幾步,對著大春莊眾人,拉長了聲調,官腔十足地嗬斥道:
“爾等…刁民!聚眾械鬥!成何體統?!天旱無雨,乃天時所致!爾等不思好生打理田地,靜待天時,反在此逞凶鬥狠,惹是生非!簡直是…愚不可及!還不速速散去!莫非…要等縣衙派兵來鎖拿不成?!”
他這番高高在上、全然不問是非曲直、隻知一味打壓的官話,頓時激起了大春莊眾人更大的怒火!許多人臉上露出憤懣不平之色,手中緊握的鋤頭棍棒捏得更緊了,人群中響起一片壓抑的騷動和低低的罵聲!
淩雲要的就是這個效果!他見火候已到,立刻上前一步,臉上露出“不忍”和“體恤”的神情,對著管家“勸解”道:“息怒!息怒!鄉親們…也是求雨心切,情有可原…情有可原啊…”
那管家正在興頭上,被淩雲一攔,很是不悅,斜睨了他一眼,不屑地冷哼一聲,脫口而出:“求雨?求個鳥用!一幫子愚民!拜這些泥塑木雕的玩意兒要是有用,老天爺早就下雨了!還用等到現在?!簡直是…蠢…”
他話未說完!
淩雲臉色猛地一沉!眼中寒光乍現!厲聲打斷他:“管家!!慎言!!”
又猛地轉身,麵向朱家集和大春莊的所有村民,一揮手,對身後幾名衙役厲聲下令:“來人!將此…口出狂言、褻瀆神靈、激起民憤的蠢材…給我…拿下!綁了!”
那幾名衙役都是淩雲從縣衙帶出來的親信,早已得到過暗示,此刻聞令,如狼似虎地撲上前去!三兩下就將那還在發懵的管家反剪雙手,用繩索捆了個結結實實!
“你…你…我…”管家又驚又怒,拚命掙紮,還想說什麼,卻被一個衙役用破布塞住了嘴巴,隻能發出“嗚嗚”的聲音,眼中充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!
眾人是目瞪口呆!
大春莊眾人看向淩雲的目光,瞬間變得複雜起來!敵意大減,驚疑、困惑、甚至…生出了一絲…難以言喻的好感與…認同感!
淩雲要的就是這個效果!他趁熱打鐵,轉過身,麵向依舊劍拔弩張的兩村村民,深吸一口氣,語氣沉痛而懇切:
“鄉親們!父老們!都請靜一靜!聽我一言!”
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和安撫力,讓騷動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。
“天降大旱,田地龜裂,禾苗枯死!我等…誰不心急如焚?!誰不盼天降甘霖?!朱家集抬神祈雨,是一片誠心!大春莊護衛鄉土,亦是情有可原!”
他先各打五十大板,又各給一顆甜棗,瞬間拉近了與雙方的距離。
“然!械鬥…解決不了旱情!流血…換不來雨水!死的…傷的…都是我等自家兄弟,父老鄉親!豈不令人痛心疾首?!”
這話說到了所有人的痛處,許多人低下了頭,人群中傳來低低的啜泣聲,那是死傷者的家屬。
淩雲目光掃過全場,聲音愈發懇切:“淩某奉縣尊之命前來,絕非偏袒任何一方!隻為…平息乾戈,查明緣由,使死者安息,生者…得以繼續過活!”
他頓了頓,聲音提高,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:“如今…首要之事,乃是各回各家,救治傷者,安葬死者!械鬥之事,縣衙自有公斷!但絕非此刻!”
“當下大旱之際,滴水貴如油!每一分力氣,都該用在田地裡,用在找水抗旱上!而非…在此自相殘殺,徒耗力氣,親者痛,仇者快!”
“都散了吧!一切…待縣衙查明之後,自有處置!”
朱家集這邊,有淩雲舅舅帶頭,自然紛紛響應。
大春莊那邊,眼見官府的人抓了管家,又聽了淩雲這番入情入理的話,敵意和怒氣也消了大半,又確實掛念家中傷者和田地…於是,也開始有人緩緩後退…
一場眼看就要釀成更大慘禍的鄉村械鬥…終於在淩雲一番連削帶打、又拉又壓的操作下…暫時…平息了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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