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元年4064年)十一月癸酉朔初一),朱亮祖率領水軍在樂清的盤嶼襲擊並擊敗了方明善,追至楚門海口,派遣百戶李德去招降他。
乙亥初三),夏國主明升派遣使者鄧良叟前來通好,太祖)命令鄧良叟跟隨大將軍徐達的軍隊,觀察被攻克的城鎮。
丙子初四),大將軍徐達的軍隊駐紮在下邳,派遣都督同知張興祖率領宣武等衛的軍隊前往徐州,進而攻取山東各州縣。
戊寅初六),太祖閱讀《漢書》,對身邊侍臣說:“漢高祖把追逐狡兔比作武將,把發現蹤跡指示方向比作文臣。這個比喻雖然貼切,但話語卻有失偏頗。我認為建立基業猶如建造大廈,砍伐木材、加工構件,必須依靠武將;彩繪裝飾,必須依靠文臣。隻用文臣而不用武將,就像斧頭還沒動工就先塗粉刷;隻用武將而不用文臣,就像房屋已經建成卻不加粉飾。這兩種做法都是錯誤的。治理天下的人,應該文武並用,相輔相成,這樣或許就不會有偏差了。”
己卯初七),大將軍徐達的軍隊到達榆行鎮,元朝僉院酈毅、鎮撫孫惟德等人投降。徐達命令黃蓬、張千戶鎮守該地。
庚辰初八),平章韓政的軍隊進駐梁城,元朝同知樞密院事盧斌、僉院程福等人率領部眾投降。當天,徐唐臣等人到達沂州。
辛巳初九),征南將軍湯和攻克慶元。在此之前,湯和的軍隊從紹興渡過曹娥江,進軍駐紮在餘姚,餘姚知州李樞和上虞縣尹沈煜投降。於是湯和進兵至慶元城下,攻打四門。慶元府判徐善等人率領官員和父老從西門出城投降。方國珍驅趕部下乘船從海上逃跑,湯和率兵追擊。方國珍率眾迎戰,湯和軍隊將其擊敗,斬首及溺水而死者甚眾,擒獲方國珍的副樞方惟益、元帥戴廷芳等人,繳獲海船二十五艘,馬四十一匹。方國珍率領餘部逃入海中。湯和回師慶元,隨後攻占了定海、慈溪等縣,收降士兵二千人,繳獲戰艦六十三艘、馬二百餘匹、銀印三枚、銅印十六枚、金牌二枚、錢六千九百餘錠、糧食三十五萬四千六百石。
壬午初十),沂州王宣反叛,大將軍徐達率兵進討,攻克了沂州。在此之前,太祖因王宣先前投降,所以派徐唐臣等人前去傳達命令,讓他率兵跟隨徐達出征討伐。徐唐臣等人到達後,王宣內心不願服從,就密令其子王信前往莒州、密州等地招募士兵,做防禦準備。同時派員外郎王仲剛和王信的嶽父馮某等人,假裝前來犒勞軍隊,以拖延徐達的行動。徐達接受了犒勞並送他們回去。王仲剛等人回去後,王宣當夜派兵劫持徐唐臣等人欲加殺害,眾人混亂中,徐唐臣逃脫,跑到徐達軍中。徐達聞訊,當天即率軍直抵沂州,在北門紮營。徐達仍想招降王宣,又派梁鎮撫前去勸說。王宣派郎中常某到西門見梁鎮撫。梁鎮撫對常某說:“我過去)就是張士誠的義子,因早早歸降,才有今日。王平章指王宣)不降,還在等什麼?”常某回去告訴王宣,王宣派人迎請梁鎮撫進城,對他說:“我投降!我投降!”梁鎮撫回報徐達後,王宣卻又關閉城門拒守。徐達大怒,下令進攻,分兵在其南門紮營。都督馮宗異馮勝)命令士兵開壩放水。第二天,徐達督軍猛攻沂州城。王宣因等待王信募兵未歸,自感難以支撐。
甲申十二日),王宣於是打開西門,帶著元朝授予的沂國公印及其子王信,奉上降表出降。徐達命王宣寫信,派鎮撫孫惟德去招降王信。王信不從,殺了孫惟德,與其兄王仁逃往山西。於是沂州右丞趙蠻子、莒州周黻、海州馬驪,以及沭陽、日照、贛榆各縣官員連同追隨王信的將士,都相繼前來投降。徐達因王宣反複無常,又惱怒其子殺害孫惟德,於是拘捕王宣,將其杖責處死,並殺了王仲剛、常郎中等。命令指揮韓溫鎮守沂州。
乙酉十三日),製定大都督府及各衛所官員品級製度:
大都督府:左右都督正一品;同知都督從一品;副都督正二品;僉都督從二品;參議正四品。
經曆、斷事官從五品。
都事正七品;照磨從七品。
內外各衛指揮使司僉事、宿衛鎮撫從四品;各衛鎮撫從五品;千戶所鎮撫從六品。
各衛知事正八品;宿衛知事從八品。
斷事官提控案牘由中書省任命。
其餘官職品級照舊。
製定鹽運司官員品級製度:
鹽運司使正三品;同知正四品;副使正五品;運判正六品;經曆正七品;知事正八品;照磨正八品。
綱官正九品。
鹽場司令從七品;司丞從八品;百夫長由中書省任命。
任命大都督府副使康茂才為都督府同知;任命鷹揚衛指揮使郭子興、天策衛指揮使陳德同為僉都督。
確定起居注給事中的官品為正五品。
戊子十六日),元朝沂水縣守將張雲翰派人向徐達表示歸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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己醜十七日),湯和等人攻下溫州、台州、慶元後,方國珍逃入海島。太祖於是任命中書平章廖永忠為征南副將軍,率水軍從海路前往慶元與湯和會合,共同討伐方國珍。太祖祭祀海上諸神說:“近來任命禦史大夫湯和為征南將軍,領兵攻取慶元、溫、台等郡。今又派中書平章廖永忠為其副將,前往慶元招撫軍民。隻是這些士兵未曾渡海,此次要經海路前往,望諸神明察。”
方國瑛派經曆郭春及其子方文信到朱亮祖軍前請降。
庚寅十八日),太祖派使者諭令大將軍徐達等說:“聞將軍已克沂州,未知兵鋒指向何方?如欲攻益都,當派精銳將士扼守黃河要衝,斷其援兵,使敵外援不得進,內部無指望。我軍勢重力專,必能攻克。若益都未下,則應進取濟寧、濟南二城。益都若下,山東敵軍勢窮力竭,如囊中之物,可不攻自破。然軍情難以遙測,隨機應變,尤在將軍。”當時金星與火星在醜分星次)相會,望日十五)之後,火星追逐金星經過齊魯分野山東地區)。占卜認為:“宜大展兵威”,故有此諭令。
壬辰二十日),方國珍部將徐元帥、李僉院等率部向湯和投降。方國珍見諸將皆叛,不得已,也派郎中承廣、員外郎陳永奉書信向湯和乞降。不久,又派其子方明完、方明則、侄子方明鞏等向湯和繳納其行省、樞密院及各官署的銀印、銅印共二十六枚,以及白銀一萬兩、銅錢二千緡。
翰林侍講學士朱升年老,特免其上朝謁見之禮。
甲午二十二日),太祖沐浴後出宮視察圜丘天壇),回頭對起居注熊鼎等人說:“這與古製相符嗎?”熊鼎答:“略有差異。”太祖說:“古人在郊外祭祀,掃地而祭,器具用陶匏,以示儉樸。周代有了明堂,禮儀才完備。如今我創立此壇,雖不必儘合古製,但一片敬天誠心,不敢有片刻懈怠。”熊鼎說:“主上創業之初,首重郊祀之禮,既斟酌時宜創立一代製度,又始終竭儘誠敬,這確是前代所未及的。”太祖說:“郊祀之禮,並非崇尚虛文,正是為天下蒼生祈福,我怎敢不竭儘誠心?”當時世子隨行,太祖命左右引導世子遍訪農家,觀看其居所、飲食、器具。回來後對他說:“你知農夫的辛勞嗎?農夫辛勤勞作,種植五穀,身不離田地,手不離農具,終年勤苦,不得休息。他們所居不過是茅屋草席,所穿不過是粗布衣裳,所食不過是菜羹糙飯,而國家經費皆出自他們之手。所以讓你知道這些。凡在衣食住行方麵,必須念及農夫的勞苦,取用要有節製,使用要有節度,使他們不至於饑寒,才算儘了為君之道。若再加橫征暴斂,百姓就苦不堪言了。故為百姓君上者,不可不體察下情。”又指著路邊荊棘對世子說:“古時用此作笞刑刑具,因它能祛風,雖傷人卻不至過重。若用他物,恐致殞命。此乃古人用心仁厚之處,你也應知曉。”
元朝莒州守臣安統前來歸順。
乙未二十三日),冬至,文武百官按常儀朝賀。當日,太史院進呈戊申年4065年)《大統曆》。在此之前,太史院會同太常司商議進獻曆書禮儀:宋朝每年十月初一在明堂設儀仗,如朝會禮儀,接受來年新曆,頒布郡縣。現擬定冬至前一日,由中書省大臣同太史院使奏聞進曆之事。冬至日黎明,太祖禦正殿,百官朝服侍班。執事官在丹墀中設奏案。太史院官著公服,院使用盤袱捧曆書從正門入,屬官從西門入。院使將曆書置於案上,與屬官序立,行再拜禮。院使捧曆書從東階升,由殿東門入,至禦前跪進。太祖接受曆書後,院使起身複位,眾人再拜。禮畢,將曆書頒布中外。此次即按此儀進行。事後,太祖召見禦史中丞兼太史院使劉基說:“古時於季冬十二月)頒來年曆書,似太遲;今於冬至頒,亦未妥。自明年起,皆於十月初一進獻。”當初,戊申曆書修成,將付梓時,劉基與其屬官高翼將所錄副本進呈。太祖看後問劉基:“此眾人之作乎?”劉基答:“是臣二人詳定。”太祖說:“曆法乃國之大事,帝王敬天勤民之本。天象運行有快慢,古今曆法有疏密,若不得要領,難免有差。春秋時,鄭國擬一外交辭令,必由裨諶草擬,世叔討論,子羽修飾,子產潤色,然後方用,故少有缺失。辭命尚且如此嚴謹,何況製定曆法?卿等推算,須各儘其心,務求至當。”劉基等叩首退下,於是又將其所錄曆書再加詳細校對,然後刊印。
丙申二十四日),太祖禦戟門宮門),與侍臣談及郊祀,因而說:“慕容超行郊祀時,有赤鼠大如馬的異象,太史成公綏占卜,認為是信用奸佞、殺害賢良、賦役繁重所致。可見妖孽之兆,實由人起。我常以此自警,如公孫五樓慕容超寵臣)之流,我豈肯任用?”起居注熊鼎等叩首說:“慕容超信用奸佞,故賢良退避而奸佞依附。今主上明聖,所用皆賢良,公孫五樓之徒,從何而來?”太祖說:“你們應努力,若有所見,切莫隱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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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亮祖兵至黃岩,方國珍之弟方國瑛及其侄方明善前來拜見,被朱亮祖送往建康。
戊戌二十六日),太祖對侍臣說:“我昨日觀覽地圖,所得州縣,天下三分已有其二。若得才識賢俊之士,布列朝廷內外,輔佐我治理天下,我以一心總其綱領,群臣協力襄助政務,使弊端革除、法度彰明、百姓安樂、物產豐足,統一天下大業,便可指日可待。古語雲:‘國無仁賢,則國空虛。’爾等應各舉賢良,以供任用。”
己亥二十七日),中書參政傅??傅瓛)奏稱:“應天府有積壓案件,應當判決。”太祖問:“積壓多久了?”答:“超過半年。”太祖警覺地說:“京師尚有積壓案件,郡縣含冤者就更多了!若官吏稱職,按時決斷,怎會如此?”傅??叩首說:“臣等未能統率百官,是臣之罪。”太祖說:“我並非不愛百姓,而百姓仍遭如此冤抑。近處尚且如此,遠方情況何以得知?自今以後,獄囚審訊明白,必須按時判決發落,不得拖延積壓。”
庚子二十八日),攻克滕州。在此之前,大將軍徐達命平章韓政攻取榆行、梁城諸鎮寨,繼而又命韓政分兵扼守黃河,以切斷山東援兵。韓政於是派千戶趙實率兵攻取滕州。元守將楊知院驅趕軍民老幼登城固守。此時聞知大軍將至,城中恐懼,楊知院逃走,於是攻克滕州。
辛醜二十九日),大將軍徐達攻克益都。在此之前,徐達抵達臨朐,元朝守將丁玉明棄城而逃。等徐達到達益都時,丁玉明又歸降。徐達於是派丁玉明入城勸降元平章老保等人,未能成功。徐達對諸將說:“老保所倚仗的不過是黃河援軍。我已分兵扼守黃河,斷其左臂,他還不知自己已是甕中之鱉。”隨即督兵填平壕塹攻城,攻克益都,俘獲老保與白知院等人,平章普顏不花不屈而死。隨後又攻占了壽光、臨淄、昌樂、高苑等縣及濰州、膠州、博興等州,俘獲將士一萬零五百餘人、馬騾一千六百餘匹、糧食十八萬九千餘石,命令指揮葉國珍等人鎮守益都。老保姓李,又名保保,是陽武縣中智保人。元至正十二年4049年),察罕帖木兒在沈丘起兵,老保追隨他,收複羅山縣,被任命為澤州路治中。後因平定方脫脫之亂有功,改任樞密院知院相當於兵部尚書),鎮守石州。又隨察罕帖木兒攻取山東。察罕被田豐、王士誠殺害後,老保與其外甥王保保擴廓帖木兒)合力攻下益都,升任平章政事,留守益都。至此,與白知院一同被押送建康。老保後來隨太祖巡幸汴梁,太祖派他去招降王保保,結果被王保保用毒酒殺害。
太祖敕令大將軍徐達等:“若山東各城均已攻克,留兵一萬駐守益都,其餘分守濟南、濟寧。然後大軍進取河南河、洛)、河北燕、冀),相機行事。徐州仍增派原駐守部隊加強防守。”
壬寅三十日),太祖對中書省、禦史台官員說:“近代法令過於繁苛,流弊叢生。如今製定法令,旨在適中得當,不蹈前朝覆轍。例如元朝條規冗雜,官吏得以營私舞弊,危害無窮。且以‘七殺’之罪來說,謀殺、故殺故意殺人)、鬥毆殺鬥毆致死)既已定為死罪,何必再細分名目?即使誤殺或有可寬宥之處,但究其性質與戲殺嬉戲過失致死)、過失殺意外致死)也相去不遠。現今立法正是為了矯正舊弊,主旨在於簡明而嚴厲:簡明則執法無出入之弊,嚴厲則百姓知畏懼而不敢輕易犯法。你們要領會此意。”
征南將軍胡廷瑞率軍越過杉關,攻占光澤縣。
《大明太祖高皇帝實錄》卷之二十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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