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初透,青雲宗主峰之上鐘聲悠揚,萬籟俱寂中透出莊嚴氣象。
玄誠子立於白玉高台,一身素袍無風自動,眉目清朗,語調平和地講解《清淨心經》要義。
弟子們跪坐列陣,神情肅穆,唯有陳凡低頭垂目,手中掃帚輕抵地麵,指尖微顫。
他沒有聽講。
功德之力悄然流轉於經脈之間,順著木柄滲入地磚,如蛛網般鋪展開來,捕捉著周遭最細微的因果波動。
他的目光不動聲色地落在掌門身上——那身影挺拔如鬆,氣度儼然,可就在掃帚尖端觸地的一瞬,係統輕微嗡鳴:「異常因果讀數:主體與影契斷裂率73,波動頻率偏離正常生命場域。」
陳凡心頭一沉。
正常人行走坐臥,影隨身動,因果一線貫穿,如同呼吸自然。
可眼前的玄誠子……他的影子像是被什麼力量強行粘合在腳下,時而同步,時而遲滯半拍,甚至在掌門提及“鐘樓修繕”四字時,那黑影竟猛地一縮,仿佛受驚的蛇般扭動了一下。
不是錯覺。
昨夜所見並非幻象。
那從牆上剝離、無聲穿牆而入的影子,那低語“第七護法你還活著”的空洞嗓音,還有鐘縫中爬出的紫黑黏液……一切都在指向一個令人脊背發涼的真相——現在的掌門,或許早已不是真正的玄誠子。
他是影子。一具活生生的替劫傀。
陳凡緩緩收起掃帚,退至人群邊緣。
早課結束,眾弟子散去,他卻未歸藏經閣,而是繞道後山僻徑,專挑無人處疾行。
風掠耳畔,心跳如鼓。
他知道,自己正踩在一條通往深淵的線上,稍有不慎,便是魂飛魄散。
藏經閣內塵香浮動,古卷琳琅。
他直奔偏架第三層,翻出一本泛黃殘冊——《太虛異聞錄·卷七》。
紙頁脆薄,墨跡斑駁,記載著一段幾乎被人遺忘的秘聞:
“噬魂鐘者,上古邪器也,能攝人心影,煉為替劫之軀。其影離體後,可代主承災避劫,然久之則生靈智,反噬其主,奪舍重生。若鐘音不絕,影不歸本,則主亡而影存,形易神替。”
陳凡手指頓住。
替劫傀……果然存在!
而且必須依靠持續的鐘聲維係與本體的聯係。
一旦鐘停,影子便會徹底脫離控製,甚至反過來吞噬真身。
百年前青雲宗曾有一任掌門突兀隕落,對外宣稱閉關坐化,實則很可能就是被自己的影子所殺——而這一切,或許就始於那口鎮壓於鐘樓之中的巨鐘。
他猛地合上書冊,腦中電光火石般串聯起所有線索:柳媚體內魔種與鐘聲共振、影子掌門對鐘樓話題的異常反應、昨夜那句“第七護法你還活著”……
第七護法?
難道此人並未叛逃,而是發現了鐘樓的秘密,試圖阻止某種儀式,最終反被鎮壓?
不能再等了。
他閉目凝神,心念一動,係統界麵浮現:
【是否消耗2000功德,開啟「功德化身·初級」?】
【是。】
體內功德池驟然乾涸近半,一股溫潤金光自丹田湧出,在胸前凝聚成形。
片刻之後,一具半透明的人影緩緩站起——麵容七八分酷似陳凡,衣著相同,手持同一把舊掃帚,連走路姿態都惟妙惟肖。
“去鐘樓送茶。”陳凡低聲吩咐,“記住,彆說話,隻走常規路線。”
化身點頭,邁步而出。
陳凡盤膝坐下,雙目緊閉,意識通過微弱的功德鏈接,遠程感知化身所見所感。
藏經閣外陽光明媚,山道蜿蜒,鳥鳴清脆,可他的心卻越來越冷。
十丈……五丈……化身已逼近鐘樓底層大門。
突然——
遠處巡山路上,一道身影倏然止步。
正是玄誠子。
他猛地轉身,目光如刀,直刺而來。
那一瞬,陳凡透過化身的眼睛,清楚看到:掌門雙瞳深處,竟閃過一抹詭異紫芒,如同毒蛇睜眼!
“誰準你靠近鐘樓?”一聲厲喝炸響山穀,聲浪裹挾陰風,吹得樹葉紛飛。
下一刻,掌門抬掌轟出。
沒有靈力波動,沒有符印顯現,隻有一道漆黑如墨的掌影撕裂空氣,帶著腐朽腥氣直撲而來!
化身來不及反應,金光一閃,瞬間崩解,掃帚落地,化作焦灰。
陳凡猛然睜眼,胸口劇烈起伏,冷汗涔涔而下。係統提示冰冷浮現:
【警告:檢測到高階魔氣反應,等級評估不低於築基後期巔峰,疑似融合妖魂或遠古寄生體】
【來源定位:掌門影子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