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是‘心核符釘’。”厲無咎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解脫般的瘋狂,“是我為她,也是為我自己準備的最後手段。一旦魔核徹底失控,此釘便會貫穿心臟,將其與神魂一同徹底湮滅。今日,我若不能從你們身上得到答案……我寧可親手毀了你,”他的目光死死釘在夜琉璃身上,“也絕不讓你,重蹈她的覆轍!”
那枚符釘,是他最後的執念,也是他最後的拯救。一種絕望的拯救。
陳凡靜靜地聽完了這一切。
他沒有恐懼,沒有憤怒,臉上甚至沒有過多的表情。
在厲無咎那毀天滅地的決意麵前,他忽然笑了。
不是嘲笑,不是冷笑,而是一種清澈的,仿佛孩童般的笑。
他將那張焦黑的《笑話集》殘頁舉到厲無咎麵前,指著上麵模糊的字跡,迎著對方赤紅的目光,一字一句,像是念誦著什麼古老的經文,又像是在即興編造一個全新的故事:
“從前啊,有一個魔尊,他特彆害怕手下的弟子們談戀愛,怕他們耽誤修煉,引發心魔。於是他想了個辦法,下令全宗上下,無論男女,每天都必須穿著五顏六色的花裙子來上班——”
說到這裡,他頓了頓,嘴角的笑意更濃了。
“結果你猜怎麼著?他自己,偷偷在寢宮裡穿的那條,才是最鮮豔的!”
話音落下的瞬間,萬籟俱寂。
夜琉璃最先反應過來,她先是怔住,似乎在消化這個荒誕不經的故事,隨即,緊繃的嘴角再也抑製不住,一抹動人的笑意綻放開來,化作一聲清脆的“噗嗤”聲。
這一聲笑,仿佛一個信號。
小碑靈立刻在原地蹦跳著拍起了手,發出“啪啪”的脆響。
柳媚那張常年冰封的臉上,也難得地出現了一絲鬆動,她抬手掩住嘴,眼角眉梢儘是忍俊不禁的笑意。
就連一旁始終沉默撫琴的墨蟬兒,都因為心神恍惚,指尖撥錯了一根琴弦,發出一聲“錚”的異響,她自己也被這突兀的聲音逗得肩膀微微聳動。
最奇異的一幕發生了。
這些或清脆、或壓抑、或含蓄的笑聲,在產生的瞬間,竟沒有消散在風中。
它們化作了一圈圈肉眼可見的金色漣漪,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蕩開的波紋,迅速向外擴散。
金色的笑聲之波,輕柔地觸及了厲無咎。
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,沒有毀天滅地的能量爆發。
那金波隻是拂過他的身體,就像春風拂過冰封的河流。
下一刻,厲無咎那如同石雕般僵硬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。
他赤紅的雙眼中,那燃燒了百年的絕望餘燼,仿佛被一場突如其來的甘霖澆灌。
壓抑在他心底整整一百年的悲慟、悔恨、孤獨與痛苦,在這一刻,如同衝破堤壩的洪水,轟然決堤。
他“撲通”一聲跪倒在地,雙手捂住臉,肩膀劇烈地抽搐著。
起初是壓抑的嗚咽,隨即化為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。
那哭聲,像一頭被囚禁百年的困獸,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,哭得驚天動地,哭得肝腸寸斷。
係統提示音在陳凡腦海中清晰響起:「觸發隱藏機製:以笑破執,淨化極端信念。獎勵:解鎖特殊建築【嘲諷之笑】種植權限。」
陳凡沒有理會係統,他走到嚎啕大哭的厲無咎身前,蹲下身,將那張焦黑的殘頁輕輕放在沙地上。
他伸出手指,在自己心口一按,逼出一滴殷紅的心頭血,滴落在紙頁之上。
血液滲入,殘頁無火自燃,化作一捧金色的灰燼。
緊接著,那片被灰燼浸染的沙地裡,一株翠綠的嫩芽破土而出,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生長。
它抽枝,散葉,最終開出了一朵朵奇特的花。
那花瓣薄如蟬翼,晶瑩剔透,在風中搖曳時,不發出聲音,卻仿佛能讓人聽到最清脆的鈴鐺笑語。
每一片花瓣上,都映照出了一幕相同的幻象——一個年輕的、臉上還沒有傷疤的男人,正抱著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,在陽光下開心地笑著。
那笑容,是他從未對任何人說出口,甚至連自己都早已遺忘的溫柔。
這便是,笑願樹。
不知過了多久,厲無咎的哭聲漸漸停歇。
他抬起布滿淚痕的臉,怔怔地看著那棵小樹,看著花瓣上那個陌生的、卻又無比熟悉的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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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抹去臉上的淚水,站起身。
他走到那枚靜靜懸浮的“心核符釘”前,伸手握住它,然後毫不猶豫地將它狠狠插入了身旁的沙地之中,直沒至柄。
“如果……她再有失控的跡象……”他背對著陳凡和夜琉璃,聲音依舊沙啞,卻不再空洞,“就由你們來終結。”
說完,他轉身,一步步向著荒原深處走去。
他的背影,不再像一柄出鞘後便無法歸鞘的孤劍,那緊繃了百年的脊梁,終於有了一絲鬆弛的弧度。
幾乎在厲無咎轉身的同一時刻,在某個遙遠到無法計量的空間,一座恢弘無儘的藏經閣內。
一位身著樸素僧袍、手持掃帚的金影掃地僧,緩緩抬起了腳。
三百年來,他隻走出了兩步。
而現在,他終於邁出了第三步。
“嗒。”
腳步聲輕微,卻仿佛撼動了整個世界的根基。
他手中的拂塵無風自動,輕輕揚起。
“三百年的等待……終於,已有人替我走下去了。”
荒原之上,風沙再次變得溫和。
那棵新生的笑願樹在風中輕輕搖曳,花瓣上的笑臉若隱若現,仿佛在訴說著一個被救贖的故事。
陳凡凝視著厲無咎逐漸遠去的背影,又低頭看了看那枚深插入沙土的符釘,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異感覺籠罩了整個隊伍。
世界,似乎在這一刻,變得有些不一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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