鮮血順著斷裂處噴湧而出,他卻仿佛感覺不到痛,隻是緩緩俯身,用那根斷骨作筆,蘸著自己的心頭血,在焦土之上開始描畫。
一筆,勾出屋簷。
兩筆,添上門扉。
三筆,點起一盞燈。
茅屋簡陋,燈火微弱,燈下卻坐著一人,長發垂肩,側影溫柔。
四周的泣血藤蔓忽然靜了一瞬。
仿佛連那些沉淪百世的情殤,也被這一幕觸動。
風停了,火熄了,連高空中焚心姥姥的雷霆也凝滯片刻。
陳凡跪在血泊中,望著那幅粗糙到可笑的畫,終於開口,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:
“……對不起。”陳凡沒有回答。
他隻是低著頭,手指緊攥那截從自己胸腔中折斷的肋骨,尖銳的一端已被鮮血浸透,在焦黑的土地上輕輕劃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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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呼吸微弱得幾乎聽不見,每一次喘息都帶著內臟撕裂般的悶響,仿佛五臟六腑都在隨心脈一同崩解。
可他的手沒有抖——哪怕指尖已因失血而泛白發青,哪怕意識在生死邊緣搖曳如風中殘燭。
那一筆落下時,天地悄然屏息。
茅屋簡陋,歪斜的簷角指向蒼穹;門扉半掩,似等一人歸來;燈是點上去的,隻是一小團紅暈,卻像刺破永夜的第一縷晨光。
而在燈下,他畫了一個女子的側影:長發垂肩,肩線柔弱,衣袂似被風吹動。
他不知道她是誰,記不得她的聲音、她的笑顏、她曾握著他手的溫度……但他知道,這盞燈,為她而燃。
四周的泣血藤蔓停止了蠕動。
那些浮現在藤條上哭泣的人臉,一張張凝滯,淚水無聲滑落,繼而化作點點微光,融入泥土。
它們不再質問,不再怨恨,仿佛終於等到了一句遲來千年的回應。
風停了。
高空中的雷鏈懸在半空,焚心姥姥瞪大雙眼,嘴唇微微顫抖,喉嚨裡發出破碎的音節:“怎……麼可能?”
陳凡緩緩抬頭,目光穿越火霧與灰燼,望向蓮心深處那朵尚未完全綻放的淨業蓮。
他的右眼,忽然滲出一滴淚。
不是因為痛——這具身體早已麻木於痛楚;也不是因為悔——悔意太輕,壓不住心頭千鈞重負。
而是因為“心疼”。
一種無名的、深切的、源自靈魂最底層的抽搐。
像是有人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死了,死了很多次,而他每次都親手埋葬,卻始終想不起她的名字。
這一滴淚,純淨得不含一絲雜質,甚至未被蠱毒侵蝕——那盤踞在他經脈中的黑紋竟自動退避,如寒冰遇陽,寸寸消融。
淚珠順著他染血的臉頰滑落,穿過唇邊乾涸的血痂,墜入地麵裂縫,沿著青光脈絡,直抵蓮心。
“咚。”
一聲輕響,仿若鐘鳴自九幽響起。
刹那間,萬籟俱寂。
下一瞬,淨業蓮轟然綻開!
青色花瓣層層舒展,每一片都映照出無數虛影——有執手相看淚眼的戀人,有跪拜墳前不語的孤子,有臨終前未能說出口愛意的老人……百萬魂影浮現南荒上空,皆含笑而泣,齊聲低語:
“謝謝你……還記得我們。”
蓮心之中,那柄由灰燼與火紋凝成的短杖猛然震顫,脫體飛出!
它迎風暴漲,與陳凡畫符時無意逸散的一縷神念相觸,又與岸邊斷天童虛影手中小帚共鳴,帚魂碎片騰空而起,融入杖身。
刹那之間,法器重塑——通體青碧如春水初生,杖首隱現輪回之紋,尾端垂下一枚淚珠狀晶石,晶瑩剔透,內裡似有星河流轉。
【係統震顫】
「檢測到高維情感閉環——悲慟x記憶x犧牲x銘記」
「【情感閉環】模塊解鎖:悲慟可轉功德,悔恨可凝願力,執念不滅則道果不熄。」
藏經閣中,小硯台手中的《無名書》猛然翻頁,空白紙張上浮現出新的字跡:
“她沒回來,但我為你哭了。”
小灰仰天長鳴,麒麟真形周身金紋暴漲,一滴青蓮露自花蕊墜落,恰好落入它口中。
刹那間,羽翼上的篆文“情劫度化圖”亮至極致,隱約勾勒出未來一角命軌。
而焚心姥姥站在高空,雷鏈無聲脫落,如敗鐵般墜入熔岩。
她望著那朵照亮南荒百萬裡的青蓮,望著那個跪在血泊中、連站都站不起來的年輕人,喃喃開口,聲音輕得像夢囈:
“原來……不是花開需要一萬次心碎,是一次真心,就能燒穿地獄。”
話音未落,異變陡生。
蓮光未散,南荒地底忽傳低吟——暴虐千年、焚山煮海的地火竟開始退縮,赤紅岩漿緩緩冷卻,轉為溫潤靈流,如溪水般環繞蓮池流轉不息,仿佛有了某種新生的敬畏。
焚心姥姥瞳孔一縮,緩緩落下,盤坐池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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