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老人的舊胡琴剛擱在斷牆根,嶽川就蹲下來盯著琴杆上的裂紋——裂紋從琴頭延伸到琴碼,像一道凝固的閃電,縫隙裡還嵌著點點鬆香,是當年拉琴時蹭上去的,硬得摳都摳不下來。
“不用補裂紋,”他抬頭對陸哲說,“把鬆緊繃好,琴碼調正,裂紋會讓聲音多一層‘啞感’,像鄉野的風擦著斷牆過。”
這話是借鑒前世地球“老樂器修複的‘殘缺美學’”——故意保留歲月留下的痕跡,讓樂器的聲音帶著故事感,隻是換了“鄉野胡琴”的載體,偽裝成“摸到琴杆時的直覺”。
陸哲點點頭,從工具箱裡掏出陳老人遞來的老鬆香塊——顏色發深,是用了十幾年的老料,他用小刀刮下一點,輕輕抹在琴弦上:“星娛要是修這個,肯定用膠水把裂紋粘死,再刷層亮漆,哪會懂鬆香嵌在縫裡的味道。”
淩薇的斷牆“輕修複”設計也定了調——不拆不砌,隻把牆根的野草修剪整齊,用村裡的舊竹編搭個簡易展架,架上擺舊鼓、老鑼、銅鑼和胡琴;
展架橫梁纏上孩子們撿的槐樹枝,上麵掛著手繪戲票,每張票都用細麻繩係著,風一吹就輕輕晃。
“星娛要是來改造,肯定會把斷牆推了搭新戲台,”她邊畫草圖邊說,“可這斷牆是村裡的念想,留著裂紋和野草,才像‘咱們的戲台’。”
周曼對接的村民很快就來了——幾個扛著舊竹筐的大爺,筐裡裝著從家裡翻出來的老物件:有當年戲台的舊布簾藍布褪成了淺灰,邊緣磨出了毛邊),有小孩穿舊的虎頭鞋鞋尖繡的老虎缺了隻耳朵),還有個缺了口的粗瓷碗陳老人說當年拉琴累了,就用它盛水喝)
。“這些東西放家裡也是落灰,”領頭的大爺說,“你們用上,就是給它們找了新活法,比星娛送的那些塑料玩意兒金貴。”
林野的相機沒停過——鏡頭掃過陸哲修胡琴的手,指腹蹭過琴弦上的老鬆香,留下淡淡的痕跡;
拍孩子們幫著纏槐樹枝的樣子,一個小胖墩踮著腳,樹枝沒拿穩掉在地上,他撿起來時,褲腿沾了滿是泥土;
還有陳老人坐在斷牆旁,眯著眼看陸哲修琴,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打著節拍,像在回憶當年的曲調。
“這些瞬間比擺拍的‘修複紀錄片’動人,”他對著鏡頭說,“星娛的攝影師隻會拍藝人裝模作樣地擦樂器,哪會拍這種‘慢下來的真實’。”
夏晚晴抱著吉他,坐在斷牆下教孩子們合練——胡琴還沒修好,她就用吉他模仿胡琴的“啞感”,調子壓得更低,帶著鄉野的沉靜:“胡琴啞,風來答,斷牆旁呀,戲操耍;鑼鼓響,票兒掛,思念呀,飄向家。”
孩子們跟著唱,聲音裡少了些城市的輕快,多了些鄉野的醇厚,連之前最害羞的紮馬尾女孩,都敢站起來大聲唱了。
可上午十點,周曼突然接到村民的消息:“星娛的人開車來了,說要‘跟進鄉野戲台修複公益項目’,還帶了攝像機,想拍孩子們和他們的‘捐贈物資’。”
嶽川抬頭看了眼遠處的村口,隱約能看到黑色麵包車的影子,冷聲道:“讓他們走,咱們的戲台不缺‘擺拍的鏡頭’。”
校長立刻帶著幾個村民趕過去,星娛的人剛把印著明星頭像的書包搬下來,就被攔住了:“我們不缺這些,你們上次送的書包帶子斷了,彆再拿孩子當背景板!”
攝像機還在對著孩子們拍,被一個扛竹筐的大爺伸手擋住:“彆拍了!我們的孩子要學真本事,不是陪你們演戲!”
星娛的人見狀,灰溜溜地搬回書包,上車時還不死心,對著斷牆拍了幾張空鏡,結果被村民扔了顆土塊,罵道:“滾遠點!彆臟了我們的戲台!”
這事很快在村裡傳開,陳老人坐在斷牆旁,拉著剛修好的胡琴,調子比平時更亮:“這就對了!真東西不怕沒人懂,假的再裝,也藏不住虛氣。”
陸哲把胡琴的聲音錄下來,和鼓鑼聲混在一起——胡琴的“啞感”壓底,銅鑼的亮音挑高,鼓點定調,三層聲音纏在一起,像斷牆旁的風、野草、槐樹葉,都在跟著唱。
下午,斷牆旁的展架終於搭好了——舊竹編的架子歪歪扭扭,卻透著股結實勁兒;藍布舊簾搭在橫梁上,風一吹,露出後麵的斷牆裂紋;
孩子們的手繪戲票掛在槐樹枝上,五顏六色的,像開了片小野花;三麵樂器擺在架上,胡琴的裂紋對著陽光,能看到裡麵嵌著的鬆香光點。
張武生和陳老人並肩站在展架旁,一個教孩子們敲鼓,一個教拉胡琴——紮衝天辮的男孩攥著小鑼槌,敲得有模有樣;
紮馬尾的女孩坐在陳老人旁邊,小手扶著胡琴杆,雖然拉不出調子,卻學得格外認真。
夏晚晴站在中間,帶著孩子們跳戲操,胡琴的“啞感”、鼓鑼的“沉亮”混著童聲,飄滿了整個操場。
林野的相機捕捉到一個暖心的細節——那個穿補丁衣服的小男孩,把自己畫的“爸媽回家”戲票,係在了胡琴的琴頭,他踮著腳,小聲對胡琴說:“你拉琴的時候,把我的思念帶給爸媽好不好?”陳老人看到了,悄悄調整了琴弦,拉出來的調子,比平時更軟了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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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曼在和校長核對下次來的時間,手裡的筆記本記著新需求:“村民想讓孩子們學簡單的胡琴旋律,陳老人說可以教《茉莉花》的片段;還有,村裡的婦女們想做些虎頭鞋、竹編小鑼,放在展架上,讓孩子們知道‘老手藝能做新東西’。”
嶽川點點頭,走到展架旁,指尖碰了碰胡琴的裂紋——鬆香的味道混著槐樹葉的清香,飄進鼻腔。他回頭時,看到幾個村民扛著幾塊舊木板走過來,木板上還留著當年戲台的紅漆痕跡,邊緣磨得發亮。
“這是拆戲台時留下的台板,”領頭的大爺說,“想著給你們的展架當台麵,上麵的紅漆,是當年全村人湊錢買的,刷了三遍才夠亮。”
淩薇立刻眼睛亮了:“正好!把台板鋪在竹編展架上,孩子們可以在上麵寫戲票、練戲操,比竹編更結實,還帶著戲台的味道。”
陸哲也跟著說:“我可以在台板上鑽幾個小孔,把錄音設備藏在裡麵,孩子們在上麵跳戲操時,能聽到台板的‘咯吱’聲,像當年在戲台上演戲一樣。”
陳老人拉著胡琴,突然奏起了《茉莉花》的片段——調子緩慢,帶著胡琴的“啞感”,和台板的“咯吱”聲、孩子們的笑聲混在一起。
嶽川看著眼前的一切:斷牆、舊展架、帶著紅漆的台板、拉琴的老人、跳戲操的孩子,還有掛在槐樹枝上的手繪戲票,突然覺得,這鄉野間的戲台,比當年槐巷的戲台,多了些更純粹的暖。
林野舉起相機,對著台板上的紅漆痕跡拍了張特寫——陽光落在上麵,紅漆的斑駁裡,似乎藏著當年戲台的燈光、掌聲,還有全村人的笑聲。
周曼走過來,指著台板說:“下次來,咱們帶點清漆,輕輕刷一層,保護好這紅漆,讓它能陪孩子們更久。”
嶽川沒說話,隻是蹲下來,摸了摸台板上的紅漆——粗糙的觸感裡,藏著歲月的溫度,也藏著鄉野戲韻即將延續的痕跡。
遠處的夕陽落下來,把斷牆的影子拉得很長,胡琴的聲音還在飄,混著孩子們的童聲,飄向村口的小路,飄向遠方的田野,也飄向那些等待著思念的遠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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