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先推著江予安去停車位取了車裡的手機和包包,然後才一起往家走。
一路上,我格外留意著路邊,一看到有連接非機動車道和人行道的斜坡,就趕緊推著他上去,讓他能和我並排走在更安全的人行道上。
然而,人行道的路麵為了美觀和排水,往往鋪著地磚,難免有些凹凸不平,遠不如非機動車道的瀝青路麵平整。
輪椅的輪子碾過這些小小的顛簸時,會發出輕微的震動。我能清晰地看到江予安的身體會隨著這些震動而微微晃動,他需要更用力地控製輪椅和保持上半身的平衡。
我能想象,這一段路走下來,他一定很不舒服,甚至可能比在下麵費力地自己滑行更累。
終於回到了熟悉的7樓。準確來說,是先回到了江予安的家。
“我先用下衛生間。”我對江予安說。
“好。”他點點頭,操控輪椅讓開門口。
等我從衛生間出來,卻發現江予安並沒有進屋,而是還坐在玄關處。他的姿勢有些奇怪,雙手用力撐在輪椅扶手上,手臂肌肉緊繃,整個人的屁股都微微抬離了輪椅坐墊,像是在懸空休息。
看到我出來,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,立刻鬆了力道,重新坐穩了,這才滑著輪椅進屋。
我心裡一酸,立刻明白過來。他肯定是輪椅坐得太久,尾椎和臀部承受了太大的壓力,疼痛或者麻木得受不了,才會用這種方式暫時緩解。
“是不是輪椅坐久了,太累了?”我走過去,心疼地問。
他無奈地笑了笑,沒有否認,隻是輕輕“嗯”了一聲,下意識地用手揉了揉後腰。
“快彆坐輪椅了,挪到沙發上來休息一下。”我指著客廳柔軟的沙發對他說。
江予安看了看沙發,又看了看自己的輪椅,臉上露出一絲猶豫,最終還是搖了搖頭:“算了,先不上沙發了,轉移來轉移去的也麻煩。”
他像是為了轉移話題,抬頭問我:“月月,你餓不餓?我給你做點吃的?”
被他這麼一問,我才感覺到胃裡空落落的。不知道是晚上在我媽家氣得沒吃好,還是剛才大哭一場消耗太大,這會兒還真有點餓了。
可是,看著江予安疲憊的樣子,我哪裡還能讓他再為我忙碌。
我走到沙發邊坐下,拍了拍身邊的位置:“我不餓,你彆忙了。你快過來休息才是真的。要不……我回我家換身舒服的衣服,再看看有什麼吃的拿過來一點?這樣就不用你開火做飯了。”
說著,我站起身就準備往門口走,想讓他能安心休息。
“月月。”他卻立刻操控輪椅跟上我,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,“我陪你回家拿吧。然後……”他頓了頓,語氣變得格外溫柔甚至帶著點小心翼翼,“你拿了東西,就不用再特意過來了。你今天情緒波動太大,又受了驚嚇,需要好好靜一靜,早點休息。”
他說的沒問題,可是,我一點兒也不想一個人。
我停下腳步,轉過身,認真地看著他:“江予安,我隻是回去換身衣服和拿吃的,很快就回來。和你在一起……比較有安全感。”
我真的不想一個人待著。
那句“有安全感”是真心的,經曆了剛才的一切,隻有在他身邊,我才覺得那顆惶惶不安的心能真正落地。
江予安看著我堅定的眼神,沉默了幾秒,最終像是妥協了,輕輕歎了口氣,語氣軟化下來:“好。那我陪你。”
江予安陪著我回到了702。打開門,熟悉的溫馨氣息撲麵而來,卻莫名讓人覺得有些冷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