廣場上，擠滿了人。
比阿木宣誓那天多了一倍——沙東市、沙西市的人都趕來了，扛著鋤頭的農民，穿著工裝的工人，背著書包的孩子，密密麻麻站了一圈，連屋頂上都坐著人。
台子搭在廣場中間，鋪著新做的紅布，上麵擺著卡魯留下的木章，還有那本《金沙會章程》。魯迪站在台邊，穿著件新做的深藍色麻布褂子——比卡魯的帆布西裝合身多了，是娜姆按陳默的意思，讓裁縫做的。
陳默被扶到台子中央的椅子上。他臉色蒼白，卻坐得很直。百姓們看到他，都安靜下來，有人喊了句“會長好”，其他人也跟著喊，聲音裡帶著尊敬。
魯迪走到陳默麵前，鞠了一躬：“會長，麻煩您了。”
陳默看著他，沒說話，隻是指了指台子中央。
魯迪深吸一口氣，走上台。巴老拿著《金沙會章程》，站在他身邊：“魯迪，對著大家宣誓吧。”
魯迪接過章程，高高舉起，對著人群喊：
“我魯迪，今天當著會長和各位鄉親的麵宣誓：
我會守好金沙會，守好沙東市、沙西市、陳默市，不讓大家受欺負，不讓大家餓肚子！
我會接著建學校、修水渠、辦工廠，讓金沙會越來越好，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！
我會聽會長的話，守金沙會的規矩，要是做不到，就讓沙漠裡的風沙刮我，讓蠍子蟄我！”
誓言跟阿木的差不多，甚至更簡單，卻贏得了更響的歡呼。百姓們拍著手，喊著“魯迪執行長”，聲音像浪潮，一波接一波。
魯迪放下章程，眼睛亮晶晶的，對著人群鞠躬。然後他走到陳默麵前，伸出手。
陳默拿起那枚木章——卡魯用過，阿木用過，現在要交到魯迪手裡了。他捏著木章，遲遲沒鬆開。
“會長？”魯迪輕聲問，眼神裡帶著“期待”。
陳默看著他的眼睛，那雙眼睛裡，有野心，有算計，卻藏得很深，深到幾乎看不見。他最終還是鬆開了手，把木章放在魯迪手裡。
“記住你的誓言。”陳默的聲音很輕，卻很清楚。
“我記住了，會長！”魯迪握緊木章，高高舉起，“謝謝會長！”
人群又歡呼起來。陽光照在木章上，照在魯迪的臉上，照在陳默蒼白的臉上。
宣誓儀式結束後，百姓們漸漸散去，魯迪被元老們圍著，說著“恭喜”，他笑著回應，忙得團團轉。陳默被娜姆扶著，慢慢往回走。
“爸爸，魯迪哥當執行長了，以後是不是沒人欺負我們了？”石頭拉著陳默的手問。
陳默摸了摸他的頭：“是啊，沒人欺負我們了。”
他抬頭看向遠處的糧倉，魯迪的私兵正站在糧倉門口站崗，穿著嶄新的衣服，背著新槍，腰杆挺得筆直。他們看到陳默，象征性地鞠了鞠躬，眼神卻很冷。
陳默收回目光，繼續往前走。風從沙漠吹過來，帶著沙棗花的香味，卻吹不散他心裡的沉。
魯迪當上了執行長，金沙會的“魯迪時代”開始了。這時代看起來熱熱鬨鬨，繁花似錦，可陳默知道，底下的窟窿越來越大，藏著的刀越來越亮。
他不知道這繁榮能撐多久，也不知道魯迪的下一步會怎麼走。他隻知道，自己不能倒下。隻要他還在，就得盯著，盯著這華麗的泡沫，等著它破的那天——或者，在破之前，找到補救的法子。
台子上的紅布被風吹得嘩嘩響，像一麵旗幟，在陽光下飄著。隻是沒人知道，這旗幟下麵，是希望，還是陷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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