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0年初,陳默市的柏油路,修到了沙西市的工廠門口。
黑色的瀝青被壓路機碾得平平整整,陽光照在上麵,泛著油亮的光。以前走水泥碎石路要顛簸半天的牛車,現在走柏油路半個時辰就到,拉貨的車夫們都笑著說:“魯迪執行長真是神了!這路比城裡的還平!”
路兩旁栽了新的沙棗樹,是魯迪讓人從沙漠邊緣移栽的,雖然還沒結果,卻給灰撲撲的沙漠添了點綠。更讓人稀罕的是路邊的路燈——不是以前的油燈,是魯迪從雇傭軍手裡換來的太陽能燈,天一黑就亮,照得柏油路像條光帶。
“以前哪敢想啊,沙漠裡能有路燈。”巴老拄著拐杖,站在路邊看,嘴裡不停念叨,“魯迪這孩子,真能折騰,也真能成事。”
沒人提路燈是用三車糧食換來的,也沒人提柏油路的瀝青是逼著附近部落用羊毛“換”的——魯迪讓人跟部落說“不換就斷糧”,部落首領隻能捏著鼻子答應。大家隻看到路通了,燈亮了,日子比以前方便了,這就夠了。
魯迪的“生意經”,從來都是“強買強賣”。
沙西市的鐵礦出了新礦砂,他讓人拉到沙漠邊緣,對著叛軍和雇傭軍喊:“每噸礦砂換二十發子彈,不換?行,以後你們彆想從金沙會換糧食。”叛軍剛跟雇傭軍打完,子彈緊缺,隻能咬牙換;雇傭軍要修卡車,缺鐵礦,也隻能認栽。
工廠造的鋤頭、鐮刀,他定了個“統一價”——比以前貴三成,卻逼著各部落“按人頭買”,說是“金沙會補貼了鋼材錢,必須買夠數”。有個部落不服,魯迪當天就停了他們的糧,三天後部落首領就扛著羊毛來道歉,乖乖按價買了鋤頭。
甚至連傑克的部隊,都成了他的“生意夥伴”。他給部隊供糧,條件是“傑克得幫著‘勸’勸不服的部落”。傑克知道魯迪的手段,卻也樂得接受——金沙會的糧食充足,比從基地運方便多了。有次一個雇傭軍小隊想搶沙東市的麥子,傑克直接派了輛裝甲車過去,雇傭軍嚇得連夜跑了。
“魯迪這小子,是個狠角色。”傑克私下跟陳默說,“但他對金沙會是真上心,修了路,建了工廠,百姓日子確實好了。你也彆太擰巴,有時候‘不擇手段’,比‘循規蹈矩’管用。”
陳默沒說話。他站在新修的公寓樓前,看著百姓們搬新家。
這棟三層的鋼筋混凝土公寓,是魯迪的“得意之作”。牆是用水泥砌的,屋頂鋪了鐵皮,窗戶裝了玻璃,比石屋暖和,比木屋結實。魯迪說“免費分房”,按人頭算,一家一套,當天就有二十多戶搬了進來,笑聲從窗戶裡飄出來,吵得人心裡發慌。
“會長,您也搬來住吧。”魯迪走過來,笑著說,“我讓人給您留了最好的一套,在二樓,采光好,離我家就對門。”
陳默看著公寓樓,又看了看遠處的麥田。他知道這水泥是魯迪用五十袋麥子從雇傭軍手裡換來的,鋼筋是逼著叛軍從廢棄的軍營裡拆的。這繁榮像泡沫,吹得越大,越容易破。
“我住石屋慣了。”陳默說。
“彆啊,會長。”魯迪拉著他的胳膊,語氣誠懇,“這公寓是給大家建的,您是會長,咋能不住?您住進來,大家才覺得這房子踏實。再說,住得近,有事我也好隨時請教您。”
他又提“請教”。陳默看著他眼裡的期待,又看了看搬新家的百姓——有個老太太正摸著水泥牆哭,說“這輩子沒住過這麼好的房子”。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:“好。”
魯迪笑了,眼睛亮得像路燈:“我這就讓人給您搬東西!”
陳默住進了二樓的公寓,魯迪住對門。晚上,陳默躺在床上,能聽到對門魯迪打電話的聲音,說的是法語,大概是在跟雇傭軍談“生意”。他翻了個身,看著窗外的路燈,突然覺得這光太亮了,亮得照出了泡沫上的裂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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