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金沙會公司”的牌子，掛在了原元老院的門口。
木牌子換成了鐵牌子，上麵用法語和阿拉伯語還有中文寫著“金沙會公司”，旁邊掛著魯迪和姆巴局長的合影。私兵們穿著新製服，站在門口站崗，比以前更精神了。
魯迪真的按“公司規矩”辦事了。他把元老會改成了“元老和董事會”，巴老當“榮譽顧問”，李老頭退休的會計）當“財務顧問”，保羅當“技術顧問”，每天開“元老和董事會議”，討論“公司業務”。
“今天咱們討論‘沙東市麥田擴建計劃’。”魯迪坐在會議桌的主位上，手裡拿著圖紙，“我打算把沙東市的麥田擴大一倍，再修兩條水渠，需要雇傭兩百個工人，大家看可行不？”
“可行！”巴老第一個點頭，“現在糧食夠吃了，擴大麥田能多存點，以後跟部落做生意也有底氣。”
“工人工資咋算？”李老頭問，他現在重新管財務，比以前更仔細了。
“每天管三頓飯，再給半升麥子。”魯迪說，“跟以前一樣，多勞多得。”
大家都點頭，沒人反對。會議開得很順利，比以前的吵吵鬨鬨強多了。
魯迪還搞了“部門分工”：設了“生產部”，管麥田和工廠；“建設部”，管修路和建公寓；“安保部”，管私兵和巡邏；“教育部”，管學校和醫院。每個部門設個“顧問”，都是從百姓裡選的能乾人。
“現在是公司了，得有規矩和章程。”魯迪在元老大會上說，“每個部門各司其職，按勞分配，誰乾得好，給誰發獎金——獎金就是新布料、新鋤頭，或者多給點糧食。”
百姓們都高興。以前乾活是“為了金沙會”，現在乾活是“為了自己”，還有獎金拿，更有勁頭了。沙東市的麥田擴建，隻用了一個月就完成了；沙西市的工廠又造了五輛馬車，比以前快了一倍。
魯迪也真的沒再“強買強賣”。他讓人跟部落談生意，按市場價換東西，部落首領們很高興，主動把羊毛、羊皮送來，換麥子和鋤頭。他跟雇傭軍和叛軍打交道，隻換急需的水泥和鋼筋，不再逼他們，他們也客氣了不少，甚至主動說“以後水泥優先給金沙會”。
“魯迪這孩子，真長大了。”巴老跟陳默說，“以前還強買強賣，現在懂規矩了。”
陳默沒說話。他看著魯迪在“公司辦公室”裡忙——以前的元老院木屋，現在刷了白牆，擺了新桌椅，牆上掛著“公司章程”和“發展規劃圖”。魯迪穿著西裝，坐在椅子上，跟“顧問”們說話，像個真正的總經理。
他確實懂規矩了，可這規矩是他定的。“公司章程”裡寫著“董事長擁有最終決策權”，“發展規劃圖”上畫著要把金沙會的地盤擴大到整個沙漠，甚至要在沙漠裡建“金沙城”。
陳默去過一次“安保部”，看到私兵們在訓練。他們不再是以前的亡命徒，而是請了傑克部隊的教官來教，隊列整齊，槍法精準。魯迪給他們配了新槍，甚至還有兩挺機槍，比以前的裝備好太多了。
“執行長說，以後要把安保部擴建成‘保安隊’，招兩百人，保護公司的地盤。”安保部經理跟陳默說，語氣很自豪。
陳默沒說話。兩百人的“保安隊”，配上機槍，已經不是“保安”了，是軍隊。
魯迪還在金沙社區建了個“公司倉庫”，比以前的糧倉大十倍，裡麵堆滿了糧食、布料、鋤頭，還有水泥和鋼筋。他說“要防備災年”，可陳默知道，他是在囤貨，準備擴大生意。
“會長，您看這倉庫咋樣？”魯迪帶陳默去參觀，笑著說，“以後咱們跟剛果其他城市做生意，把鋤頭、布料運過去，換他們的糖、鹽、茶葉，讓大家也嘗嘗城裡的東西。”
“野心不小。”陳默說。
魯迪愣了愣，隨即笑了：“會長，人總得有點野心吧？卡魯執行長想建學校，阿木執行長想守好金沙會，我想讓金沙會變成真正的高級地區，讓大家過上城裡人的日子。這不算錯吧？”
“沒錯。”陳默說，“但彆忘本。”
“我不忘本。”魯迪點頭，“我永遠記得自己是金沙會的人，是您收留的難民。要是忘了本，就讓沙漠裡的風沙刮我。”
陳默看著他，沒說話。魯迪的眼神很真誠，可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。這“公司時代”太順利了，順利得像暴風雨前的平靜。
這天，姆巴局長突然來了。坐著輛舊轎車，帶了兩個保鏢，直接開到金沙社區的廣場上。魯迪親自去接，笑著說：“局長先生，您咋來了？”
“來看看我的‘大老板’啊。”姆巴局長笑著說，拍了拍魯迪的肩膀，“聽說你把金沙會搞得不錯，我來參觀參觀，順便……談談明年的‘管理費’。”
魯迪的笑淡了點：“局長先生，咱們不是說好了，每年一千歐元嗎？”
“此一時彼一時嘛。”姆巴局長說，“現在金沙會是大公司了，有錢了，得多交點開銷。我看，就每年五千歐元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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魯迪的臉沉了下來。五千歐元，相當於金沙會一個城市兩個月的收入。
“局長先生，您這是為難我。”魯迪說。
“為難？”姆巴局長挑眉，“魯迪董事長，你要是不交，我就把‘金沙會公司’的執照收回來，說你‘非法經營’。到時候，叛軍和雇傭軍來搶你的麥子，我可不管。難辦的是，政府軍。”
魯迪攥緊了拳頭，沒說話。
陳默站在公寓門口，看著這一幕。他知道，該來的總會來。合法化的“護身符”，有時候也會變成“枷鎖”。
魯迪最終還是把姆巴局長請進了辦公室。陳默不知道他們談了啥，隻看到姆巴局長走的時候，臉上帶著笑，魯迪送了他兩袋麥子和一塊布料。
晚上，魯迪敲陳默的門，眼睛紅紅的：“會長，姆巴要五千歐元，不然就收執照。”
“你打算咋辦？”陳默問。
魯迪沉默了很久，說：“我打算……答應他。以後再想辦法。”
“辦法？”陳默問。
魯迪抬起頭，眼睛裡閃過一絲狠勁：“他不是貪嗎？我就給他找個‘貪’的罪名，讓剛果政府把他抓起來。到時候換個局長，就好辦了。”
陳默看著他，突然覺得這“公司時代”的規矩，還是魯迪那套——不擇手段。隻是這次，他的對手是剛果的官員。
“彆把事鬨大。”陳默最終說。
“我知道。”魯迪點頭，“我會小心的。”
他走後，陳默看著窗外的“金沙會公司”牌子，突然覺得這鐵牌子冷冰冰的。合法了，有規矩了，可麻煩也來了。魯迪的野心越大，麻煩就越多。
他不知道魯迪能不能解決姆巴的事，也不知道“金沙會公司”能走多遠。他隻知道，自己得盯著，像盯著那泡沫上的裂痕一樣，盯著這鋼筋混凝土裡的野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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