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看看李煜那張英武卻又年輕,透著股少年氣的麵龐。
賢弟?
張承誌嘴角抽了抽,但他沒有絲毫猶豫,反而立刻躬身抱拳,姿態放得更低。
與李煜套著近乎。
“當然,全憑賢兄之意!”
還是那句話,官職不重要,年齡更不重要。
拳頭大才最重要。
一個百戶養得起這......五個,十個,十五個......算上城外的,大概二十多個披甲的家丁?
當麾下的甲士數量已經超出了一個百戶能力的極限,他還能是一般百戶嗎?
這披的是紮甲和皮甲的雙層甲,不是隨便拉個黑衣底袍的屯卒隊率,就能湊數的。
或者說......
養得起二三十個甲士,那他還能是僅僅一個百戶?
狗都不信。
那要是算上守宅的,這人的家丁數目豈不是都趕上自家千戶了?
張承誌腦筋急轉,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。
‘真要說起來,此人姓李?’
那這就說得通了。
若是如此,彆說稱兄道弟,就是讓他叫聲“爺”,他今天也得認。
評判一個幽州李氏的武官,不能光看官職大小。
主支分支什麼的,確實也很重要。
可就算是個旁支,他們擁有的關係網,也不是張承誌惹得起的。
同為百戶,哪怕是個旁支李姓,見麵天然就高他一層,也很正常。
投胎,果然是世間最高深的一門技術活。
李煜很滿意他的識趣,不再廢話,伸手指了指城內那片死寂的狼藉景象。
“賢弟可否告知,這撫遠縣至今情形如何?”
“自無不可。”
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,他們四人藏身箭樓,站得高自然也看得遠。
“……那天晚上,千戶大人出城平亂,得了功,正在城中設宴慶賀。”
不過,這位千戶卻也沒忘了加強城防。
“我當夜就在西城牆值夜,加強守備。”
那天晚上,張承誌也不過就是和家丁們湊在這箭塔下頭,就著一旁的小桌吃些乾貨零嘴。
然後再稍稍抿一口舍不得多喝的酒水,那叫個舒爽。
就連被臨時派到這西城牆值夜的怨氣,也消了大半。
他不消氣,也沒彆的法子。
那種費力不討好的破差事,輪到他頭上,恰恰證明了他張承誌沒背景,沒人脈。
那日夜晚。
城裡早就到了宵禁的時辰。
坊門封閉,民不能出。
坊市街巷,隻有巡夜的兵丁行走,還有打更的偶爾出現。
“啊——!”
一聲淒厲的慘叫,突然撕裂了夜的寂靜。
緊接著,是第二聲,第三聲,時斷時續。
“我當時正在西城牆巡值,還以為是哪個坊市出了命案,也沒太當回事。”
正常情況下,夜間封閉的各個坊市,裡麵有巡護的兵丁衙役處置。
坊門不會輕開,一般也用不上城牆守軍支援。
最多就是幾個人犯,又能有多大威脅?
隻要他們仔細搜查,坊市內的人犯被抓,隻是遲早的事情。
“可後來,城裡的動靜越來越大,越來越不對勁!”
“我帶人從角樓衝下城牆查看,才剛到街口,就看見……”
“本該緊鎖的坊門,被人從裡麵打開了!”
張承誌的聲音都在發顫,眼中滿是恐懼。
“西坊裡都是瘋子在追著人咬!數量越來越多!越來越多!”
“城裡的守軍,衙役,一個照麵……一個照麵就全潰了!”
這之中,當然也包括了他帶來的幾十號屯卒。
家丁們前赴後繼的斷後,才給了他逃回城牆上的機會。
他激動的拉著李煜的手腕。
“一夜!”
“賢兄,你敢信嗎?!”
“隻用了一夜!這撫遠縣的形勢就徹底控製不住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