門開的瞬間,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隻見那狹小的空間內,一個身影正頭下腳上地栽在茅坑裡。
雙腿還在外麵無意識地蹬踹著,發出‘撲騰撲騰’的悶響。
“……”
眾人麵麵相覷,神情精彩至極。
原來還真有不開眼的屍鬼,一頭紮進了這人類最古老的陷阱裡。
“給它個痛快。”
李貴哭笑不得地擺了擺手。
‘噗嗤’一聲,冰冷的長槍順著木板間的縫隙刺入後頸。
那蹬踹的雙腿猛地一僵,隨即無力地垂下。
一切,重歸平靜。
……
與此同時,李鬆那邊卻有了不同的發現。
西側的廂房一路清理過來,並無太多變故。
直到他們抵達最裡側,一間明顯比其他客房更為寬敞雅致的屋子前。
房門緊閉。
從門縫看去,內裡竟被一張沉重的八仙桌死死抵住。
“怪了。”
李鬆眉頭緊鎖。
屍鬼沒有神智,斷然不會做出如此章法的防禦。
“破門!”
一聲令下,幾名甲士合力猛撞。
‘哐當——!’
桌子直接被撞翻,房門向內敞開。
屋內的景象,讓門口的眾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。
沒有屍鬼,也沒有打鬥的痕跡。
屋子正中的書案後,趴坐著一具屍體。
那是個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,麵色死灰,但並未屍變。
他一手握著細毫筆,另一隻手腕上,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早已凝固了血汙。
凶器,便是地上的一把文人佩劍。
他身下的地麵,一灘暗紅色的血跡,觸目驚心。
竟是割腕自儘。
而在他麵前的桌案上,除了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函。
桌麵的鎮紙下仍舊壓著一張紙。
上麵還用他自己的鮮血,寫下了一行絕望的字跡。
這人情急之下顧不上磨墨,竟是全以血書。
‘國之將亡,妖孽橫行……愧對君恩,唯死而已。’
字跡潦草,仍可從中明鑒其心中鬱鬱。
似他這般的愚忠之臣,臨死前的悲憤與不甘,溢於紙上。
李鬆心頭一沉,快步上前,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封未曾開啟的信函。
信封上,赫然寫著‘呈沈陽太守張大人,鈞啟’幾個字。
這是一封,注定送不出去的絕筆信。
“清點完畢,官驛已肅清!”
“速速稟報大人,西廂房發現官員屍首,並有書信一封!”
兩支隊伍很快在院中彙合,向李煜複命。
李煜接過李鬆遞來的信函,目光落在那血書之上,眼神微微一凝。
他沒有立刻拆開那封火漆完好的信,而是先將其收入懷中。
隨即轉身,不怒自威的雙眸掃過在場的所有人。
“清理屍骨,能燒則燒,若廚中無柴無油,便就地埋了。”
“儘快把廚房,廂房清掃出來。”
“不要耽擱造炊,和今夜休憩!”
“喏——”
命令清晰下達。
各什伍的隊率不敢怠慢,立刻帶著手下兵丁行動起來。
方才還死寂沉沉的官驛,瞬間充滿了人聲與勞作的動靜。
直到此時,李煜才獨自一人走到一處乾淨的台階上坐下,從懷中取出了那封信。
夜風微涼,吹動著他的發梢。
李煜指尖輕輕一挑,剝落火漆,緩緩抽出了裡麵的信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