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總不能,去攪和鄉民的宗族祭祀,亦或是兵卒們的工事掘築。
“自今日申時起,盤踞不散的東風、南風短暫歇了!”
他的聲音中透著一股壓抑不住的興奮。
“就在方才酉時,學生察覺西南時有微風拂旗!”
這風向真的變了!
不枉他們在此枯等一場。
張嘴慢了一拍的張承誌,默默閉言,手掌在刀柄不住的摩挲。
趙鐘嶽是觀旗所察。
而他,則是掘壕的時候,順便看到了塵土飛舞的些許方向變化。
雖過程不同,但所得結論一致。
至於誰先說出這個消息,張承誌並不在乎。
舍了那些累贅,張氏主仆三人上路,就隻是圖這麼個機會。
如今,機會來了!
想到這些,張承誌緊握雙拳,指節攥的發白,心中已然是蠢蠢欲動。
李煜輕輕頷首。
比起這個消息,其他的事情反倒都不值一提。
李煜也是現在才得知這個消息。
白日裡,不同於眾人的分工,各乾各的。
他什麼都管,又什麼都得摻和。
自然是沒能注意到這短暫的風向變化。
這風向意味著,遼東大地上空的冷熱氣流,方才已經有了開始交彙的趨勢。
夏汛,要來了!
李煜豁然起身,目光掃過帳內眾人。
他振臂一擺鎧甲護袍,聲若金石,直指東方。
“西風今起,夏汛即至!”
“傳令下去,白日裡人不卸甲,馬不取鞍!”
“待西風大起,我等便即刻奔赴撫遠,萬不能有絲毫遲疑!”
否則,萬一大雨早下。
他們光是想冒雨抵近撫遠縣,就是個不小的麻煩。
遼東的一場雨下來,能讓夯土官道都變成泥沼。
管叫那人不能行,馬不能通。
入城的時機,轉瞬即逝,絕不容有絲毫差錯!
去早了,是徒耗心力。
與屍為伴,晚上連覺都睡不安穩。
去晚了,自然就是錯失良機。
即使是夏汛,也很難說得清,老天爺到底會如何布雨。
此非人力所能揣測。
李煜,隻能利用這場汛期的第一場雨,那也是他唯一能把握到住的絕佳時機。
......
次日,李信縱馬往西回報。
李煜卻也率著麾下二十騎,時刻整裝待發。
至於屆時城外馬匹的安置,隨隊的廂車,會暫時提供一處庇護之所。
什長薛伍留守西嶺村。
倚著現有掘築出來的村口幾處工事,足夠他們一什新卒和本地鄉民據守幾處宅院。
此乃李煜有意為之。
當他給孫四六等鄉民,也發下了幾柄腰刀之後。
這些本地鄉勇,和薛伍這一什新卒之間也沒什麼本質差彆......
都是一樣的新兵蛋子。
他們便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,彼此戒備,又相互依存。
隻是一步閒棋。
雖然西嶺村的存亡,對大局的影響相當有限。
但這並不妨礙,李煜留下些為防萬一的後招。
而另一什押車的屯卒,則是出自李盛所率的一隊人。
都是出自順義堡的同鄉同黨,用他們跟著,李煜才最是放心。
李煜摒退眾人,抬頭望向灰沉沉的天空。
萬事俱備,就隻欠風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