誰也不知道這場如期而至的大雨,會持續多久。
李煜不敢分心多看。
終究都是枯骨,怕也好,敬也好,畏也罷。
這些東西,隻需要牢記一點。
它們,是生者存活下去的阻礙。
僅此而已。
李煜收回視線,埋頭緊盯地麵。
小心而急促的朝著西南角樓走去。
......
‘劈啪’!
一星火苗濺射開來。
雨水浸著蓑衣,冰冷的寒意,讓體溫止不住的下降。
隻有烤火,才能及時拉升他們的身體狀況。
否則雨後的一場大病,都是少不了的。
角樓內不缺木材。
李煜等人將隨身帶著的火折子取出,用內部的陰燃火種,小心翼翼地點燃幾根乾燥的稻草。
再搭上碎木,然後是木條,木板。
角樓內廢棄的桌椅,在此刻發揮了它們最後的作用。
一縷火苗,由小變大。
昏暗的角樓被瞬間照亮。
升騰的溫度,終於驅散了那股附骨之疽般的冷意。
相比起正麵廝殺的硬碰硬。
沒有多少士卒,能夠接受自己的性命被疾病無情奪走。
一場風寒,或許就是一次生離死彆。
“快,都過來烤烤火!”
李煜瞧著李季剛把火生好,就趕緊招呼麾下眾人,圍坐過來。
“泡水的靴子都脫了,一並烤著。”
“蓑衣也脫了,先讓身上暖和起來!”
托了甲胄下麵內襯棉服的福,雨水實際上還達不到浸透衣物的程度。
隻是,棉服不斷吸收著蓑衣外緣浸入的水分,此刻也難免散發著潮意。
若是放任不管,衣物濕透都是遲早的。
借著火光,用不了幾息,眾人明顯感覺冰冷的手腳,都有所回溫。
“呼......”
有人不禁發出一絲輕快的歎息。
烤火帶來的溫暖,恍惚讓人有一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。
待眾人把濕透的官靴脫下大半,一股混雜著雨水、汗腥和皮革的濃重氣味,立時在角樓內彌漫開來。
但軍隊就是這樣。
包括李煜在內,無論是武官,還是家丁,全都沒心思在意這件小事。
和屍骸的腐爛氣味相比,這樣的味道甚至稱得上親切。
暖意回流四肢,張承誌一邊伸手烤火,一邊向李煜闡述道。
“大人,南城門有兩道。”
“一為主門,一為甕城外門。”
張承誌伸出手指,在身前滿是灰塵的地麵上畫著。
“主門絞盤,就在城門洞內一側,旁邊就是駐兵室。”
“或許,裡麵也會有一些屍鬼棲身。”
趁著行動前的最後時間,眾人烤火認真的傾聽著狀況,不敢大意。
說完主門,張承誌又重點說起了甕城。
“甕城外門,絞盤在甕城的城門樓上,不在甕城內。”
正如甕城肩負的守禦功能。
關門打狗,向來是甕城不得不品的一環。
為了防止大意入甕的敵人,及時打開甕城外門逃跑,絞盤自然是不可能放在甕城內。
隻能就近安置在城門樓上,由守軍全權把握。
這樣,敵軍就沒機會在攻破城牆守軍之前,奪取到甕城外門的控製權。